虞喆回到坐处,叹了口气到:“北铁一郡,我国正推行新政,跑到季国闹事的,或许是些暴民,若要化解暴民的怨恨,恐怕需些时日。不如先生与季国解释解释,会盟之后,我朝多调集些粮食,广济于民,好好抚慰一番,或可化解。”
休战一事,虞喆这边松了口,那自然是彖国朝廷也有此意,刘杰心中一口长气吁过。但暴民什么的,这位太子把彖国朝廷洗得也太干净了吧,暴民就算怨愤,能所向披靡,还几路并进,往北杀进几百里?先前贵朝廷不是号称十万大军,报仇雪恨的嘛,哪家朝廷里会没有别人的耳目?这仇这恨都统统化作暴民了吧。
彖国北进,虞喆说得很明白,并非官方行为。充其量,只是北铁新政施行不小心犯的错而已,属于预料外的过失。当然,是可以化解的,就是需要点儿粮食,需要点儿时间。
刘杰还没回过神来,虞喆又到:“此番会盟,我彖国是受季国所派,有季国国书为证。待拜见贵国君上之时,自当奉上。”
彖国前来会盟的国书,刘杰自然是看了的,虞喆刚才一直隐忍,乃是时机不到。此时又将提起此节,刘杰也知季国理亏,就连简国都明显的有些不够厚道。
“季国狼子野心,分明是将我彖国当作附庸,才如此颐指气使,肆无忌惮,实在可恨之极。我彖国也是礼仪之邦,吾无意为难先生,季国若想了结此事,先摆好了姿态,可以谈,也可以听之任之。”虞喆说完,难掩气愤之情,竟然拂袖出堂而去。魏翔不动声色的跟着去了。“听之任之”这种调调的背后,自然又是得了叶少傅的真传。
虞喆走了!刘杰一惊,稍后回去复命,上峰怕是要少不了一顿怒斥,事办成这样,自己今后的仕途估计难捱了。一阵失落,口中喃喃自语,面上隐现颓色,已向彖国余人投来求助的眼神。
虞卿兰叹了口气:“先生不必自责,贵国虽未相邀,我等本也是为简彖结盟而来。若贵国为难,会盟一事,我国也无心掺杂其中,待贵国会盟事毕,再议简彖之盟也可。”
虞卿兰说得轻巧,若真如此,简国从此信义尽毁,如何能再与列国进行外交。刘杰赶紧接到:“自古岂有盟而又盟之例,不如在下秉明上峰,明日便觐见我国君上,贵国与季国之战祸,也由我国从中斡旋,如此可好?”
虞卿兰故作为难到:“若是可行,我等定会想办法让太子首肯。只是,明日觐见,会不会仓促了些,若季国生怨,影响了贵国会盟大事,岂不令列国百姓们失望?”说完又叹了口气。
刘杰起身到:“事不宜迟,在下现在就去禀请。”说完就往外走。平心而论,一个从二品的礼部侍郎,主持下祭典,充当下司仪是没问题的,在无明确指示的情况下,介入了国家间的谈判,除了一推一拖,哪里会有什么外交结果。不如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去,过手的人多了,自己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这些想法从刘杰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个眼神,另外三人也赶紧起身告辞。
刘杰一迈步子,却走不动。回头一看,一只胳膊已被叶崇握住,挣了一挣,却丝毫不得松动。叶崇一脸无趣:“泱泱大国,招待他国使者,连酒也上不起吗?”
刘杰赶紧赔笑,疾命人去取酒。叶崇放开了刘杰,又说到:“此间若有好酒,老子可以慢慢等,若无好酒,我等现在就走,你家君上觐见不到我等,就只能觐见你了。”
刘杰又是一惊,这独臂怪人言语粗鄙,更对君臣之别无礼至极,哪有一国之君来“觐见”臣子和他国使臣之礼。如此重要的外交场合,居然还要酗酒。好像此人在驿馆籍册写官职的是“统领”,也就是个护卫的头头而已,彖国这一众人怎生如此古怪。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但笑归笑,这粗人说的话却十分紧要,如果因为自己的闪失,导致国君召见时找不着人,自己还真是吃罪不起,开什么国际玩笑。
刘杰又对白侍郎瞪眼到:“快去,要好酒。”
刘杰如此发狠,没耽搁多会儿,酒就到了。叶崇才看见那个托盘的小吏,一把又将刘杰捏住,“姓刘的,今晚咱们谈的愉快吗?”
刘杰本想发作,但对方手劲太大,只得克制下来笑着回复,“愉快,愉快,当然愉快。”
“谈判就像喝酒,此小杯如何愉快,换碗。”叶崇发话,由不得刘杰相拒。
很快,堂上搬来些碗盏,大小都有,盛酒的白玉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酒坛。叶崇动作之麻利,一下倒好了七碗。“恭祝贵国君上万寿无疆!”说着自己抬起一碗就干。
刘杰一行头都要炸了,若是祝点儿别的,还好推脱,这厮助的是本国国君万寿无疆,若是不喝,那岂不是等于在说,我家国君是个短命鬼呀、短命鬼。于是一个个咕嘟咕嘟,都是一饮而尽,风一般洒脱。
叶崇收去酒碗又倒,刘杰心中叫苦,趁那厮倒酒不来拉扯,赶紧抽身。冲虞卿兰和叶崇抬手拜过,“明日觐见,诸位静候佳音!”说着已快步出堂,四人鱼贯而去,待“告辞,告辞”之声传来,其人至少已出堂十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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