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石桌上三盏茶,两杯龙井一杯花茶。
李泽已经换好衣衫,气质更显清隽正义。在春末夏初的院子里,颇有几分公子世无双的意味。
他安静的坐在沈慕琼身旁。
茶香四溢,天光正好。
沈芸汐端起闻了闻,那曼妙的洛神花的气息萦绕在整个茶盏里,令她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想来终有一日,也是能泡出一盏好茶。”
“说说吧。”她润了一口嗓子,“一五一十都说说,为什么结界会崩塌,龙柱又是怎么回事。”她望着两人,“你们费这么大劲,不就是想问我这当中有什么联系么?”
“四大结界崩塌,龙柱才会现世。这当中的关系你说过,我都记得。”沈慕琼摇头,“并不是这件事。”
她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
时间的差距,让现在的沈芸汐极有可能根本不认识逸轩,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她的缄默没能逃过沈芸汐的眼睛,她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说:“说说吧。”她望着沈慕琼,“你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没有别的法子了,才会孤注一掷的回来。”
斑驳的光影婆娑,沈慕琼听到这句话,心中积攒了许多的苦闷和疲劳,像是溃坝之后的洪水,一口气涌了上来。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第一次有些绷不住。
“……对,我没法子了。”沈慕琼苦笑,“我为了阻止李泽经历的那一切重现,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奔波。”
“我每一个案子都亲力亲为,我每一件事都力求做到不留痕迹。我甚至将计就计,先发制人,想办法推动六界结盟来共同应对。”沈慕琼缓缓阖眼,“师父,我好累啊……”
她心中苦闷,连话里都带着酸楚。
这些事情沈慕琼从来没告诉过别人,也从来未曾展露出来。
“最初的案子,最初的线索,我还能游刃有余,乘胜追击,可倒了后面,我得到的线索越多,我知道的事情越多,我越发显得无力。”她说,“这一盘棋太大了,我甚至怀疑和我博弈的对手不是一个凡人,我像是在和一股巨大的力量掰一场必输的手腕。”
她话里有些颤抖:“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可是那些势力,那些力量盘根错节,那些阻力莫名的强大,明明线头在手,我就是前进不了哪怕一步,真的好累。”
她有些哽咽:“我不是不努力,我努力了,我……”
沈芸汐手里的扇子停了。
她怜惜地望着沈慕琼,半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辛苦你了。”
四个字,让沈慕琼再也绷不住。
她望着沈芸汐,终于是哭出了声。
“你这个师父一点都不靠谱!连死的时候也不靠谱!”
“我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
“又懒!又爱指挥人!到死的时候突然高风亮节起来!一声都不吭!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能一个字都不留下!”
她旁若无人,痛哭流涕。
似乎哭也不解气,她猛然起身,一把夺过扇子,啪啪地拍在沈芸汐的肩头。
她像是个赌气的孩子,狠狠打了七八下,生生把扇面打成了几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芸汐手忙脚乱地“哎呀哎呀”吆喝了好几声。
打完了,气消了大半。
沈慕琼把扇子啪的一声扔在桌上,不顾形象,抹一把面颊上的眼泪。
她的哭声停了,像是方才一切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她仍是那个冷静执着的沈慕琼,仍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守护者。
她缓缓舒了口气,吸下鼻子,郑重道:“我本来是要问你,你跟八大仙门的逸轩是什么关系。结果来的时间不对,你现在怕是还没遇到他。”
平白挨了一顿揍的沈芸汐,一边心疼沈慕琼,一边心疼自己的扇子,揉着肩头,嘴里啧啧两声:“八大仙门和我是见面就杀的关系,我怎么会和他们有联系?”
“……容不得你狡辩。”沈慕琼冷哼一声。
“那玄月楼的长老逸轩就是破坏结界的主谋,他有个小师妹。”她毫不客气的指着沈芸汐的脚踝,“脚下带着双环铃,自称是我的师父,和你死在同年同月同日同时,你们还拥有同一个名字。”
“都叫沈芸汐,都是白发,甚至连长相都一模一样。”她撇嘴,“你现在说没关系……你总不会还有个同胞姐妹,藏着掖着没让我知道吧?”
听完这一席话,沈芸汐渐渐理解了。
只是冲击过大,她一时愣住,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许久没说话。
这怎么想,都像是天方夜谭。
人死不能复生,她死后,是怎么又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沈芸汐?
“你是怎么一步步查过去的?”她问,“仔细讲给我听,兴许其中有些玄妙。”
微风徐徐,树叶沙沙作响。
沈慕琼抿了一口桌上的茶,从万缘客栈一案慢慢讲起。
“李泽第一天到青州,下榻的客栈就发了案子,死了个书生,身上的血液全部被抽空。我们追查了两日,发现这书生的死是模仿了咒禁院藏书阁里记载的猫妖一案。跟着这条线索,追到了一个叫‘王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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