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周章,想方设法地要回到白家,这画中纸魅真正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和白家人团聚。
“白如月应该早就被污染了,陈明远看到的画中人和画上女子不是一个模样,这应该是个佐证。”
沈慕琼道:“纸魅为了让陈明远带着她去白家,应该是故意将自己身为白如月的一部分展示出来,好放松陈明远的戒心。”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不对。
她面色极沉,一手支着下颚,眉头紧皱。
思绪像是一道光芒,以马车为起点,沿着这两日的轨迹,一路逆行。
退回陈家,穿越正堂,仿佛看到刚才所有人聚在一起,说起曾经发生故事的模样。
从苏束的眼泪中,再往前退,是院子里,她举着手中的画卷,质问苏束的模样。
不对劲。
如果画的目的是回到白家,为什么当时没有反应?
参照陈明远的说词,画中看得到外面,只是听不到说什么而已,为什么当时那幅画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嘴里细细念叨着:“陈明远,白如月……”
“糟了。”电光火石之间,沈慕琼惊呼一声,忙撩开车帘,冲驾车的石江唤道,“快,去陈家大院!”
她边说,边捏紧了手中的画,看向李泽:“纸魅根本不在画里,叶虚谷救出来的根本不是陈明远!”
他们大意了。
灵魂被扯进画中的一瞬,贪婪的纸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送上门的美餐?
就算叶虚谷号称当世神医,也无法从阎王殿里抢出本就没有的灵魂!
现在的陈明远身体里,是已经吞噬了他的纸魅!
随着马车快速前行,沈慕琼的神情肃然得可怕。
路上又开始下起小雪,时下时停,出城的路泥泞不已。
“不用太担心。”李泽道,“他不是说有千里传音么?”
沈慕琼的神情更严肃了:“他连你都打不过,我怕他根本没机会用什么千里传音。”
李泽一滞。
这话听起来确实合理,但也有不那么合理的地方。
毕竟他的实力可能和沈慕琼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一次再到陈家大院前,李泽和沈慕琼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妖气。
整个院子上空盘旋着一股黑压压的云,憋闷得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大风骤起,整个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沈慕琼抱起那画轴就往正院走,沿途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她脚步越走越快,途经一处灌木的时候,顺手想扯一根树枝,却被李泽将戒尺塞进了手里。
“这个更顺手。”他说。
沈慕琼看着他没什么波澜的面颊,握紧了那根戒尺。
正院里,寒风萧瑟,满地落雪。
厢房中空空荡荡,桌椅板凳凌乱地倾倒着,茶壶碎成几片,挂着的圣贤画像也被撕成两半。
沈慕琼的头皮一下就麻了,她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叶虚谷!”
回音悠悠荡荡,一连三响。
没有回应!
她有点发懵。
恰在此时,后院传出一声呐喊:“啊?我在这呢!”
沈慕琼愣了一下,赶忙追着声音的源头往后院赶。
转过长廊,绕过垂花门,踏进后院的一瞬,沈慕琼就愣住了。
一条有长白胡须的大鱼,慵懒地靠在陈家的屋檐上休息。
他面前,陈明远和陈家全员,齐刷刷跪着,谁也不敢抬头。
沈慕琼仰着头,看着这条巨大的鱼,嗓音都颤抖了:“叶、叶虚谷?”
那鱼咧嘴一笑,尾巴啪地拍了下地,荡起三尺高的灰尘:“主子,您可回来了,就这家伙还想跟我打!”他冷笑一声,长长的两根鱼须指着陈明远的面颊,“也不看看我叶虚谷是谁!我可是青州籍的妖怪!”
沈慕琼“嘶”了一声。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泽,神情无比玩味:“……你在京城,把这个……揍得满地找牙?”
李泽背手而立,点了下头:“还拔了几片鱼鳞。”
好家伙!
沈慕琼着实震惊:“你真是凡人?”
李泽摊开手臂:“货真价实。”
这个凡人的规格未免太高。
沈慕琼看着叶虚谷,心情复杂。
没想到他真身是北方石湖的横公鱼,这妖怪刀枪不入、水煮不死,但食其肉可治邪病,唯一的弱点是怕青梅。
这样的家伙居然能被李泽“请”到青州来。
她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
此时,跪了满地的陈家人,终于可以喘口气。
恢复人身的叶虚谷乐呵呵地站在前面,招呼陈家管家给沈慕琼搬个椅子。
他则讲起了这两日的遭遇。
“本来吧,您让我在这看着陈明远,我就觉得这应该不是个单纯的活。”叶虚谷说得绘声绘色,“作为您的左膀右臂,那我必须尽心尽力啊!我就盯着他,就发现他不对劲,老是说要找管家,要去他的珍宝室里找一块玉,说什么没那块玉他就不活了!”
他啪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胸脯:“我何许人也?这一听就听出来有蹊跷。等晚上的时候,我就佯装睡着,其实眯着眼瞧着他,就看着他从床上下来,提着一把刀就向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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