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柏不了解这些,仍旧在讲述着自家的经历。
“这院子,其实我们负担不起。”他叹息,“院子本来很好,当时的院主着急出手,价格很低。就是因为这院子里有宅仙人,我哥最后就咬咬牙,买下了。”
“只有你们听得见宅仙人说话么?”李泽问。
王文柏想了想,他有点无奈:“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啊,我们家平时里没什么人来,亲戚大多都在荆州老家,没有什么走动,不知道别人听得到不。”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哦,那个卖给我们院子的前院主,好像是听不到。当时我来看这个宅子的时候,宅仙人就在讲这个院子的故事,但是前院主完全没有反应。我还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他说没有。”
沈慕琼不理解,大为震惊。
这种院子也有人敢买?
“原本我们不准备买,确实超出能力之外,但后来,这个宅仙人说她一个人在这,实在无聊……”王文柏抬手扶额,“我哥就不知道在想什么玩意了,拍着脑袋就同意了。”
想什么玩意……拍着脑袋……
沈慕琼愣了一下,李泽原本淡然的面颊也荡过一抹惊讶。
王文柏一滞,赶忙改口:“那个……我哥心软,就说买了。”
这一时不慎暴露真实想法的小细节,让沈慕琼震撼的心往肚子里收了收。
还是有正常人的。
“后来,为了还钱,我哥日日在外奔波,我本想不读书了,也去做点事,赚些银子,但我哥不同意,他总说自己会有办法的。”
说到这,王文柏叹口气,摊着手说:“我拗不过他啊!再往后,就是前两天,他突然就说什么山里有银子。我让他别去,大冷天的等开春再说也行啊!结果,趁我不注意,下着大雪,他自己就去了,再没回来。”
他一口气喝完茶杯里的水,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深吸口气。
屋内的气氛逐渐诡异。
本以为王文柏只是斯斯文文的书生,没想到他说着说着,渐渐就有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沈慕琼看着他,半晌才试探性地问:“你其实不太喜欢那个宅仙吧?”
这下,把王文柏问得打了个激灵。
他看着沈慕琼,干笑一声:“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除了说出来的话,从头到脚都没瞧出来喜欢。
沈慕琼了然点头:“那你哥消失这两天,那宅仙没说什么?”
这话,戳到了王文柏的痛处:“她何止不说什么……”他坐正了身子,“这院子是个长条的形状,院子门其实是在距离厢房挺远的角落上,以前有人来,她都会吭声,但是官爷您看,你们来的时候,我一点都没听见。”
“如果不是这名侍卫大人站在院中高呼一声,我仍然是丝毫不知。”
此言一出,“侍卫”的唇角抽了两下。
王文柏浑然不觉,看着沈慕琼道:“此种境况,已经两日多了。”
“两日?”沈慕琼抬手挡了下嘴角,压下笑意,又思量片刻,问道:“也就是说,从你哥出门之后,你也再没有听到过声响?”
“正是。”王文柏点头。
这事情太怪了。
宅仙本是无稽之谈,因为但凡是靠谱的神仙妖怪,就算喜欢一个人,守护他,也只会做家仙,保护的是这一条血脉,而不是守着冰冷的宅院。
王文柏口中的宅仙,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在这里了。
而后随着王玉堂的离开,这种束缚失效了,所以再也没出现过。
沈慕琼想了想,确实想不出什么大家伙有这种特点。
她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按照李泽示意的那样,先将事情按下不表。
“府衙已经派人上山搜寻了,昨日未果,今日也还在搜山。”沈慕琼顿了顿,“天寒地冻,两日不见人影……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
王文柏愣了一下,他望着沈慕琼,又看向沉默不语的李泽。
许久,低下头“嗯”了一声。
纵然有无数的抱怨,无数的埋汰,但真的到了这个需要做心理准备的时候,王文柏还是忍不住哭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两人,憋着哭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慕琼临行之前,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这院子的前院主姓甚名谁,你可还记得?”
王文柏站在门口,点着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出了个出人意料的名字:“刘宋。”
无头人的意外,被虎神追杀的刘宋,还有消失的宅仙……
三件事,因为一个名字,猛然间串在了一起。
沈慕琼有些怔愣,半晌才不动声色地应了声“好”。
她手摸向袖兜,里面有几粒碎银,刚掏出来,就被李泽挡了身子:“你母亲年事高了,冬日寒冷,拿去备些炭火。”
沈慕琼诧异歪头,看了一眼李泽的手心。
满满一包碎银。
她低下头再看看自己手心里这孤零零的几颗,想了想,收回了手。
返程路上,沈慕琼没有坐马车。
她走在青州的街头,带着几分调侃:“不愧是大梁世子,出手十分阔绰。”
李泽背手跟在她身旁:“身外之物,做个人情无所谓。”他看着沈慕琼的侧颜,笑起,“而且,你不是也很同情他么?”
同情?
沈慕琼想了想,这种感觉确实应该说是同情。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少劝过王玉堂,但收效甚微。
兄弟情深是真,拦不住自家大哥也是真。
“刘宋的事情,你怎么认为。”天色向晚,李泽看着街边转糖画的摊子,停了下脚步。
他放下十几个铜板,推着沈慕琼站在石台面前:“转一个。”
这糖画摊子前大多是孩子,沈慕琼一时有点尴尬。
李泽不动声色地转移着她的注意力:“三件事都和刘宋有点关联,他应该有所隐瞒。”
他边说,边把沈慕琼的手引到了竹棍子旁边。
随着竹棍子哗啦啦转起,沈慕琼点了下头:“我得去刘家看看。”
她话音落下,竹棍的箭头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指向石板上画着的老虎。
李泽蹙眉,直接又加了十几个铜板,拍在摊主面前。
他面色不悦,话说的像是腊月寒风:“要鹿。”他强调了一遍,“只要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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