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辉沐浴了整个咒禁院。
沈慕琼面色铁黑地坐在桌旁,她面前仍然是那一盘红红绿绿的糕点。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整夜,她硬是没能迈进书房一步。
到现在,仍然在纠结烦躁。
最后一次!
无数个最后一次后,沈慕琼起身,又端起糕点,打开了咒禁院的门。
这一次,她被门外人吓得手臂一抖,盘子从掌心上滑了下去。
李泽赶忙弯腰,一把接住了盘子。
他此时左手端着一盘早膳,右手又捧着沈慕琼滑下的盘子,神情无辜地瞧着她:“吓到了?”
沈慕琼摇头,僵了半天,硬邦邦地问:“叶虚谷回来了?”
李泽点头:“在医馆。”他探身前倾,弯腰笑着说,“昨日是我不对,我带了早膳来赔不是。”
那话音和煦如风,让沈慕琼更僵硬了。
她绷着一张脸,看似严肃冰冷,实际上满脑袋都在想怎么回应。
要不要柔和一点,就这么算了呢?毕竟李泽也是为她着想,情有可原。
沈慕琼的心都要拧巴成麻花了。
她看着李泽,又看看他手里的早膳,直接岔开了话题:“你来得正好,昨天你标出来的疑点,确实得和你讨论一下。”
说完,转身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我可不是原谅你了,你下次要是还这样,我真真不客气!”
李泽挑眉,压住了笑意,诚恳地点了下头:“还是慕琼好,心胸宽广,能包容我这样小肚鸡肠的凡人,和那些心比针眼小,唯利是图的人不一样。”
这高帽子往下一扣,沈慕琼还以为自己使用了“赵青尽一日体验券”。
她没吭声,只稍稍回眸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果然,茶里茶气的那些只要不是敌人,听着真挺舒服!
她故作嗔怒,哼了一声,往屋内走去。
仍旧两手端盘子的李泽,瞧着她微红的耳根,轻咳了好几下,才盖住快要忍不住的笑意。
他太了解沈慕琼了。
吃软不吃硬,讲理不讲情,多少是傲娇了点。
“我只是觉得同一个凡人置气,不划算。”沈慕琼拿过茶盏,自己沏了一盏热茶。
“嗯,同凡人置气,掉价。”李泽将手里的盘子放下,他一脸认真诚恳,“就像很多次,你明明可以出手一掌拍死那些渣男渣女,但最终都选择按兵不动。”
他伸手,将沈慕琼刚刚倒好的茶盏抓起,放到了另一张桌上:“空腹喝茶,不好。”
“哎你……”
“凡人太弱小。”李泽又故意将马屁扯了回来,换了个花样,“你这样与天地快要同寿的大妖怪,格局是很高的,是不会对弱小的凡人出手,自降身价的。”
他两手端起一碗粥,放在沈慕琼面前:“我也是凡人,会迷路会犯错,你别生我的气。”
好家伙,沈慕琼直呼好家伙。
她连连点头,捏起勺子感慨道:“接着拍马接着吹。”她无语,“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新花样。”
李泽笑起:“限量,下次再用。”
“还有下次?!”沈慕琼歪了下嘴,舀了一勺米粥。
那米粥晶莹剔透,瞧着和寻常熬出来的不太一样,加了些透明的、沈慕琼不认识的小东西。
“是皂荚米。”李泽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尝尝。”
晶莹剔透的皂荚米,与熬煮得恰到好处的米粥融在一起,沈慕琼犹豫着试了试。
粥温热,很甜。
她眉头更紧了,抬眼看着笑意盈盈的李泽:“很一般。”
点评完,又舀了一大勺。
天空很蓝,阳光很暖,屋檐上的姜随很馋。
看了全程的他叹口气,起身往有石江在的书房去了。
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仿佛多呆一息,幼小的心灵就会多遭受几分伤害。
李泽将面前的空碗收好,把新一盘小点心放在了沈慕琼的桌上。
“昨日做的是定胜糕,放了一夜,有些潮了。”他说,“这是今日一早我让人新送来的,先吃这个。”
沈慕琼瞧着那红红绿绿的点心,没应声,她将昨日李泽留在桌上的那一摞纸张拿出,抽了当中几页摆在他面前。
“这里,你怎么想?”
她手指指着李泽写下的疑点,当中第一条写着的便是“修士下咒?”
“你是指刘章吉找修士给云姑下咒,让她终身不能怀孕一事?”沈慕琼问。
“不全是。”李泽摇头,“修士是那么好找到的么?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寻常人,一辈子不会知道世有妖怪,自然也没那么多机缘见到修行中的修士。
“你是怀疑……那修士本身就和仙门有关系?”
李泽点头:“刘家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在此之前,以刘家实力,不可能与修士扯上关系,他没有这个途径。”
确实,在出了那个孩子之前,刘家几乎靠天吃饭,哪里会有和修士扯上关系的途径?
李泽:“所以他唯一有机会接触修士的,也就只有仙门亲自来带走孩子的那一次。而且,给人下咒是损功德的吧?一个修士,为什么哪怕要损功德,也要帮助刘章吉一家?”
沈慕琼点了下头,她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
“不仅如此,那修士后面还再也没见过。”沈慕琼支着下颚思量着,“……会不会云姑也从来没见过那个修士真容?”
“有可能。”李泽将盘子里的定胜糕递给沈慕琼一块,“下咒的时候,云姑刚刚生下孩子,除了刘章吉,没人能进她的屋子。她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那个修士的可能性很大。”
分析到这里,沈慕琼望着手里的定胜糕,出人意料地说:“刘章吉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修士?”
李泽一滞。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细想一二,又觉得在理。
恰在此时,姜随来报。
他跑进院子里,站在门口行了个礼:“两位大人,刘家夫妇到了。”
闻言,李泽和沈慕琼同时起身。
“你认得出修士么?”沈慕琼问。
“认不出。”李泽蹙眉。
沈慕琼也一样认不出。
就像当时若李泽不出手,沈慕琼和赵青尽,都以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亲国戚。
“麻烦。”她深吸一口气,“先看看再说。”
总不能找个由头,逼他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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