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屠户把杯中酒喝完,然后夹了个花生米,一边嚼一边不屑的道,“江南的大家族全让王爷给整治的差不多了,像那薛家,姑娘是花魁,儿子是唱大戏的, 落魄到如此地步了。
剩下的那些胆子小的跟老鼠似得,谁还敢冒这个大啊。”
猪肉荣瘪瘪嘴道,“那是你没见识了,就是因为被整过,才要想办法扬眉吐气,要不然这以后大梁国的商路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你好好瞧着吧, 不用等到下一个月, 说不定这吴州、永安的大商贾就过来了,好好等着吧。”
将屠户冷哼道,“那就看看到时候是江南人厉害,还是我三和人厉害!”
“瞧把你能耐的,搞的王成他们赢了,能让你沾光似得,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有那工夫,你还不如去想象多收点生猪,少跟他们凑在一起。”
有时候猪肉荣也是为了抬杠而抬杠,主要是见不得将屠户这嚣张的样子。
将屠户涨红着脸道,“老子是三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老子还是明白的!”
猪肉荣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 “无论是吴州、还是永安, 甚至是岳州,人家在安康城都有商会,同乡会,同年会,各种各样的会馆,人家这才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懂个屁!”
将屠户冷哼道,“人要是不团结,什么会馆都没用,你打眼看看,这安康城无论是军中,还是宫中,是不是到处都是咱三和人?
搞那些什么会馆,岂不是多此一举?
只有不团结的人,才有必要搞这些名头,咱们三和人也不需要。”
猪肉荣给他斟酒道,“你啊,机自欺欺人吧,你忘了, 咱们刚到安康城的时候,无论是莫舜、还是梁庆书,谁那正眼看咱们了?
哦,对了,你前些日子想团结张顺,人家愿意跟你团结吗?”
说完,还抬起头看了眼依然站在楼梯口受众人恭维的梁庆书。
突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猪肉荣,背后说人坏话,用安康城的话来说,就是不地道啊!
你说呢,是不是?”
“哎呦!张掌柜的!”
将屠户先反应了过来,站起身,对着张顺道,“你坐,来喝一杯。”
猪肉荣屁股动也没动,只嘿嘿笑道,“张掌柜的,这年头,说实话虽然不地道,可是不犯法啊!”
如果是叶琛过来,他还会礼让三分,但是对叶琛的狗腿子,他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他跟将屠户不一样,不是三和人,算不得同乡,又不是一个圈子,不存在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无伤大雅。
“张掌柜的,他是个粗人,你甭跟他一般见识。”
将屠户的心里突然有点慌。
张顺没有坐下,就这么站着,只是淡淡道,“咱们东家经常教诲我,说要和气生财,这嘴巴不积德,这辈子肯定没有发财的命。”
将屠户附和道,“叶东家说的是,这人与人之间要是动不动就闹矛盾,生意就不用做了。”
猪肉荣却嘿嘿笑道,“老子就是个卖肉的,这辈也不指望能发什么大财了,知足才能常乐,你说是不是?”
张顺皮笑肉不笑的道,“就怕不光不发财,连饭都吃不上呢。”
将屠户见两人说话越来越不对劲,便赶忙道,“张掌柜的,你坐下来喝两杯?”
“不了,我是代咱们东家来传个话的。”
张顺看了一眼猪肉荣后,就直接越过楼底口的梁庆书,直接上楼去了。
猪肉荣把杯中酒喝完,杯子往桌子上一扣,冷哼道,“什么玩意,也敢来威胁老子。”
将屠户重新坐下,很是无奈的道,“何必呢,人家确实比咱生意大,咱们低个头,说个好话,不丢人,伱何必这么死倔呢?”
猪肉荣道,“老子的骨头是硬的。”
“你意思是我骨头软了?”
将屠户面色不虞。
猪肉荣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黎三娘也从人群里挤出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两人中间,看着神色不对的两人,打趣道,“怎么,你俩又闹什么幺蛾子?
合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趁早散伙,天天在一起置气,有劲没劲啊。”
“乐此不疲,”
猪肉荣嘿嘿笑道,“怎么,你不上去凑个热闹?”
黎三娘头白了他一眼道,“你明知道我没这个本事,还故意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就你这怂样的,难怪老将天天要跟你吵。”
不管是在三和,还是安康城,她黎三娘都是一号人物。
但是一与王成、梁根、燕葵生、邵庆这种大象一比,她就是只可怜的蚂蚁。
别说去参加什么竞拍会跟皇帝吃饭,就是连跟王成等人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差距,类似于星星与萤火虫,无论萤火虫再怎么努力,都弥补不了这种差距。
“他就是嘴贱,”
将屠户恨声道,“早晚得挨顿揍,不然不会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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