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你们太卑鄙了!”刘建国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牢房里回荡着他嘶吼的回音,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子,却怎么也无法抵挡住身体中透露出的寒冷,他浑身哆嗦,翻动着眼白,很快他又抽搐了起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阵阵的侵袭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额头上,身上冒出冷汗,“我不能吸毒,我吸食毒品怎么能对得起我的母亲,我的爱人呢?”他这样问自己时,咬住一自己苍白的嘴唇,感觉到浑身僵硬,不久后他就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身子疼痛感好了一点,身体的僵硬感也觉得好了一点,他艰难地坐起来,倚靠在墙壁上,即便做了这么点动作,他也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从他额头淌过他的面颊,他的面颊上泥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牢房里饭菜的馊味弥漫在空气里,从棚顶上滴落的水珠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牢房的地面上。
他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夕阳余晖从铁格子窗口照射进来,在他身前的地面上留下一片金灿灿的光。他感觉自己的头像是灌注了铅块一样沉重,他的眼皮总是抬不起来,像是要沉睡去的人。
牢房房门孔洞前放着六个饭碗,三个注射针筒,——这说明他足足昏迷了两天。饭碗四周聚集了一群老鼠,它们中有的爬到饭碗上大口大口吃着饭菜,有的围绕在饭碗边捡食地面上的饭菜,吱吱老鼠的叫声响彻在牢房里。
他扶着墙壁想站起来,他刚一起身,就觉得身子的力气仿佛已经用尽了,他跌倒在地上,紧接着令他难以忍受的疼痛,又开始在他身体里蔓延,他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着,老鼠吱吱怪叫着跳下到地上,窜出房门孔洞。他感觉头疼欲裂,他嘶吼大叫,手抓住墙面,一点点往下滑,他的手指冒出鲜血。墙壁留下五道血痕,然而他身体的疼痛却一点也没有减轻,反而在扩大,扩大到令他难以忍受。他浑身剧烈地抽搐,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蜷缩在地上,翻动着眼白,口中不断吐出白沫。
走廊传来哒哒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停在房门口。一个粗糙的大手从孔洞中伸进来,摸索了一会儿,把几个饭碗拿了出去。
“你又没吃饭!”房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刘建国没有说话,他蜷缩在墙角边上,浑身颤动,面色惨白。
“这又是何苦呢?”房门外男人的声音。“你还是吃饭吧!”
刘建国没有回答。
“我告诉你吧!我们已经收到赎金!今天就放你出去!”
刘建国抬头看着房门孔洞,他能看见一双长满黑毛的腿蹲在门外。除此外,他还能看见一双穿着拖鞋的男人的脚,这双脚,脚趾粗大,脚上长着老茧。他嗅闻他脚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听到他呼吸时传来的嘶嘶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他问。那一双露在房门孔洞外的双腿移开了,只能看到几个破饭碗摆放在孔洞外。
沉默一会儿,外面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蒙军跟我们讨价还价,原先谈好的一个亿,只给了我们八千万,我们只能拿你开刀了!”
“所以你们就让我染上了毒瘾?”
“是这样的!”
“放我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富前进站在房门前,他身后跟着富前红,富前旗。富前进撇着嘴,冷漠地注视着牢房的一切;富前红昂着头,嘴里叼着香烟,一边抽烟,一边戏谑地盯着刘建国;富前旗阴鸷地眼睛里透露着残忍。
“你现在能走吗?”富前进说,带着富前旗,富前红走进牢房。他打开刘建国的手铐,脚铐。
刘建国扶住墙壁,颤抖着要站起来,刚一起身,他就跌倒在地上。
富前红,富前旗哈哈大笑;富前进戏谑地笑。
“你现在这样,恐怕要饿死在这里吧!”富前进说,拿起身边的针筒,“不来一针么?”他继续说,在刘建国面前晃悠着针筒。
刘建国推开针筒,“你们太阴毒了!”他说,疼痛感再次向他袭来,他感觉到浑身宛若蚂蚁啃咬着自己的血肉,整个身子开始变得僵硬,麻木,他只要动弹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仿佛木头棍子一样不听使唤。他搂住自己的胸膛,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不来一针,我们可走了!”富前进说,站起来,带着富前红,富前旗走出了牢房,当他们到达门口时,富前进站在门口,“你就不想见蒙爱丽了,你真想死在这里,你身体的毒品,是新型海洛因,不注射新新型海洛因,你永远也不能行动!”他继续说。
刘建国没有回答他,他带着富前红,富前旗走了。
走廊里传来他们的脚步声。刘建国睁开眼睛,他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渐渐渺小,闻到他们身上弥留在空气的汗臭味渐渐消散,他意识到他们走远了。他把手按在墙上,用力的压着墙壁,双腿使劲,站了起来,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阵眩晕,他眼前的景物都变成了一重重的黑影。他眼前一黑又跌倒了,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撕裂着他的身体,冷汗从他额头,背脊上渗出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他又尝试着站起来,他站起来一次,就跌倒一次,他跌倒了无数次,身体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淤青,可是他还是尝试着要站起来,……最后他还是站不起来。他抱住自己的头呜呜哭泣,身子慢慢蜷缩在墙角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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