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狄成安呈上地图,二人移开菜肴,专注研究。
旎啸指着地图:“二位大人请看,凉州卫在这里,往东数十里便是长城,往北也是长城所在,且东北有镇番卫,西北则为永昌卫,三卫互为掎角。若在此范围内行动,敌除非倾巢而出,破长城,占三卫,否则难逃我方围剿。”
屠浩笑道:“公子,你要知对方是在寻物,且至关重要。倘若该物隐匿于东、北区域,又当如何?”
旎啸轻轻摇头:“细观地图,加之我近月踏遍周遭山川,西、南两地更宜藏珍匿宝,其余二者,反显不宜。”
屠公公微笑颔首,视线转向狄成安。
狄将军点头赞同:“我与公公亦有同感。更兼东、北虽偶有可疑人物出没,而西、南两地人迹罕至,此中蹊跷,不容忽视。”
此刻,屠浩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更为诡谲的是,南地十数座炭窑,生意竟如日中天,说是即将到来的倒春寒使得西北胡商、关内贾人争相购炭,单日之内,欲待出窑之炭车竟达千余辆。
“若说防寒所需,炭量巨大尚可理解,但见那数十砖窑、煤窑齐鸣,西南之域烟云蔽日,真真令人大开眼界。”
旎啸闻言,双眸微瞠,难以置信:“竟有此事?”
屠公公重重点头,继而话锋一转:“奇事尚未讲完,城郊数镇,一夜之间,妓馆、客栈、酒肆如雨后春笋,尤为令人咋舌的是,那妓馆之中,不仅有西域胡姬数十,更有内地清倌人,听我儿所说,个个姿容出众,清丽脱俗。”
言及此,他不禁轻笑,“一夕之间,这荒凉之地竟繁华若市,对方当真把我们当成傻子了。”
旎啸凝视地图片刻,忽而开口:“看来对方近日必有动作,我等需尽快做出一番安排才是。”
不料,屠公公蓦地一拍额头,笑道:“公子,我等只顾谈天说地,饭菜都凉透了。”
言罢,他扬声门外:“兴安,将这些菜去热一下,再切些好肉送上来。”
“遵命,义父。”
宁天志手脚麻利,转瞬之间,桌上又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佳肴与温酒。
三人匆匆餐毕,屠公公引二人步入邻室。
旎啸踏入屋内,只见一沙盘映入眼帘,其上以小旗标识各卫所军营,而更多的,则是五彩斑斓的小木棍。
屠浩指点沙盘,逐一解说道:“绿者,乃我疑为鞑靼、胡人、吐蕃三势力之暗桩密探潜伏处;淡红为往来胡商,深红为我大明商队,至于蓝者,便是此地盗匪巢穴,虽已减员,但我猜多数已沦为鞑靼鹰犬。”
旎啸轻轻颔首,又指几点白木问道:“那这白色又代表什么?”
“此乃已被对方腐化的我朝之人,其中不乏有三教九流,甘愿为夷族鹰犬,正潜伏于数地。”
屠公公言语至此,怒拳捶下,咬牙切齿,“此次,誓要将这些国之蠹虫,一网打尽!”
旎啸轻点其首,指向那密布的紫色小棍,问道:“公公之意,是否指这些村落均被疑为敌方暗桩所在?”
屠公公重重点头,目光锐利,“鞑子与胡人妄想小觑我儿郎,自他们足踏此地,我便遣人暗中查探。或有误判,然宁可错捕,误杀千人,伏尸千里,也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旎啸面色微变,急问:“公公是想让狄将军派军队去剿灭吗?”
屠浩但笑不语,转而道:“公子可愿先闻我与狄将军的计划?”
旎啸拱手致礼,肃然正色:“愿闻其详。”
屠浩侧目望向狄成安,狄将军对旎啸缓缓说道:“公子勿怪,连日来我与公公筹谋,所虑与公子不谋而合。
“敌方来我大明之地寻物,如此大费周折,此物对鞑子至关重要。我等自不可使之轻易得手。
“如今敌以为计成,而据长城以北斥候回报,北边有两支精骑正悄然南下。若我猜测不差,此二军将从北、东两路袭长城,佯作攻克凉州卫之势。”
旎啸闻此,震惊之余,追问:“鞑子此举,手笔是不是太大了?莫非此物,真能让鞑子恢复两百多年前,蒙元之辉煌吗?”
狄成安指地图几处:“无论如何,此物绝不可落入鞑子之手。既然他们以骑兵诱我,我则将计就计,在此数处布重兵,凭坚城利器,以火炮拒敌。区区万骑,瞬息间便可灰飞烟灭。”
旎啸轻轻颔首,又提醒道:“对方定不会强攻,旨在牵制我军,掩其真意。”
狄成安点头道:“正是,故我暗调精骑,每队五百,共十余队,自凉州卫、永昌卫两路机动,随时准备援救公公。”
旎啸转视屠浩,屠公公说道:“西、南多山,砖窑、炭窑、煤窑星罗棋布,地形复杂。
“敌军不会现身此地,定遣高手来袭。狄将军虽拥精兵,于此类地形与武林高手交锋,大军施展不开,还需倚仗锦衣卫与东厂之力。”
旎啸听后,心中暗惊,问道:“闻公公部下不过百人,敌若派高手数千,其中不乏强者,如何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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