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倒立着的世界。
草尖如参天的树,下面是一双秀气的鹅黄色布鞋,再向上是浅粉色的裙摆,像是被水晕染过的胭脂。
之后他看到了那张脸,即使是倒着看,君姐姐的脸也还是那样熟悉,那样美丽。
这十年的光阴,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夜雨坐起身来,痴痴的打量着君姐姐。
如果说她是兰羲、织羽这样的武林高手也就罢了,但君姐姐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
可她现在看起来,与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分别,她的脸还是像白玉一样细腻,樱唇还是像花蕾般丰盈柔软,她的眉眼间,仍像是盈着一汪西子湖中的水,温柔又带着淡淡的愁绪。
仔细看来,她或许也有点变化,十年前的君姐姐,虽然已是头牌,年纪却还轻,夜雨记得听人说起,媚香楼的倾君,正是“二八佳人骨似酥”。
现在,十年过去,她已经变得更成熟,更有风韵,却丝毫不减当初的娇艳。
君姐姐,或者说媚香楼的倾君,此刻就凝视着夜雨,她的眼中似有水波荡漾。
一时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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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你终于回来了。”君姐姐轻声道。
她的声音也发生了一点变化,变得比当年更温柔。
似乎女孩子总是在年轻的时候,锐利旺盛如同火焰,却在年纪稍长后,变成一池温柔的湖水。
“君姐姐。”夜雨笑了笑,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几乎快要发疯了。
看到君姐姐后,这种情绪终于稍稍得到了缓解。
君姐姐走到夜雨的面前,蹲下身来,这样他们两个的视线就再一次平齐。
“你长大了。”君姐姐浅笑,她的右脸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变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了。”
“你这么说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夜雨道。
“你的来意,我已经听常妈妈说过了。”君姐姐转换了话题。
她说到这里,夜雨的心情便跟着低沉了下去。
不管怎样,织羽那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总还在他的眼前,历历在目。
他也没办法忘记孙大夫说过的话,还有他看着他们三个时,那种同情的眼神。
虽然夜雨一直在安慰犀沉说,织羽一定还是有救的,可是在独处时,他没有办法这样安慰自己了。
他也很怕织羽会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织羽走向死亡。
这种恐惧不单单是因为他舍不得织羽,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如果织羽真的出了什么事,犀沉会变成什么样子。
夜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无助的用手捂住了脸,再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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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没事的。”他感到君姐姐在轻拍他的肩膀。
十年前,在武馆练功时,夜雨常常会觉得很累,甚至想要放弃,那时君姐姐就会这样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到现在,都可以让夜雨稍稍感到一丝放松。
“你不知道她中了什么样的毒。”夜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连我都不知道,连我们的掌门人都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毒,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就是死。”君姐姐道,“她还没有死,所以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夜雨愣住了,他没想到会从君姐姐这里听到这样的话。
这话当然不是什么安慰,相反的它的角度很奇怪,但在夜雨听来,却莫名的让他感到了一丝慰藉。
“所以说,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吗?”夜雨喃喃道。
“那个女孩子还活着。”君姐姐道,“这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可是,我们几乎找不到给她解毒的办法。”夜雨道。
“你们若是找不到给她解毒的办法,为什么要把她带到临安来?”君姐姐不解道,“临安城虽然是个好地方,却没有什么不世出的神医。”
“不怕你笑话,我们是从西域,就是那个西北最荒凉的,全是沙漠和起伏的山脉的地方赶过来的。”夜雨道,“我们足足赶了十三天的路,后面我们还要继续赶两天的路,才能到达可以给那个女孩子解毒的地方。”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找不到给她解毒的办法吗?”君姐姐看起来更不解了。
“虽然说知道去哪里解毒,和找不到办法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君姐姐,你不是江湖中人,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桃花宫。”夜雨道。
“桃花宫?”君姐姐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就是那个传说中全是仙子,却没有人曾经踏足过的,满是杀机的仙境吗?”
夜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君姐姐,你知道这种事吗?”
“我的客人里,总有几个江湖人士的。”君姐姐笑了笑,她的右脸又露出那个浅浅的梨涡,“虽然他们说的,不过是用那‘桃花宫’中的仙子与我作比,但多多少少的,我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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