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说……”
一时间府衙又失去了信心,他开始害怕说出真相后,这朵刚刚才冒出骨朵的花,会在他的面前凋谢了。
“他说的什么呀?你堂堂一个王畿府衙,说话怎么会这样磨磨唧唧的?” 怡儿有些着急了,沈恪被关这么久,自己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日,他该给自己一个消息了。
“你真的要听吗?假如……假如那是一句不中听的话,你会不会?会不会……?”
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怡儿本来放着光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比起他已经死了的小心,她最害怕的就是听见休妻二字。
“你说吧,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怡儿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他说……他说以后不必再送粥了,他……他已经不想再吃了!”那句冷冰冰的话,被他择中,说得不那么绝望。
“呼……呼”
怡儿吸着鼻子,也不知道是要表达自己的悲伤,还是要掩饰自己的悲伤。
“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话吗?” 怡儿问道。
“就这一句了,或许你……你在他的心里,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府衙低着头,他说谎了,对着他喜欢的人,说了一句伤害她的谎言。
“哈哈哈” 怡儿突然发笑,本来已经擦干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而且流地很多。
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谁能理解这到底是开心,还是伤心?
府衙的心乱做一团,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又卑鄙又无耻。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他开始有些担心。
“没有啊!你看我,满脸都不是在笑吗?” 也许府衙理解的是苦,但怡儿心里已经很甜了。
“你不要吓我?沈恪他……他不要你了,不需要你再等了,你没有听明白吗?” 府衙故意加重语气,他怎么想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怡儿的脸上又多出了许多泪,笑容也更灿烂了:
“我知道呀!我知道他不要我了,不用你再解释了,我很明白,而且清清楚楚。” 怡儿擦了擦自己的泪,她本不想流泪的,但是一悲一喜之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哈哈哈,我真是搞不清你们两个人,真的!一个豁然大度,一个自欺欺人?” 这已经是他自己能编出来,最大最像是真话的谎言了。
“你若是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也许我们就不是今天这种结局了”怡儿小声说道,那些零星的记忆悄然涌上心头。
从这句话开始,府衙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那些压抑在心底的酸楚,突然就涌上了心头,然后一点点蔓延上了脑袋,最后从那两只看不透是非冷暖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我……我很无奈,我输给了这个乱成一团的时代。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他突然停住了,先不说时光不能轮回,就算真的轮回了,自己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你怎么样?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敢和西垂大夫争吗?你敢丢掉前途,扔掉一切带我私奔,或者躲起来吗?” 怡儿问他,也有责怪的意思。
也许沈恪的出现,就是为了将这个陈家小姐拖入万劫不复的。
“我……” 府衙犹豫了,他连一个信誓旦旦的承诺都不敢给。
“我知道你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我知道你的想法是,有朝一日你位极人臣时,再来娶我。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可以等你,但是我的父亲可以等吗?你若早一些向父亲要我,哪里会有今天的悲剧?” 怡儿的泪已经干了。
她的心给了沈恪,所以在对府衙说起他们的曾经时,就像是在讲故事,而且一点个人色彩都没有带入。
“我输在了哪里?” 府衙心里很不服气,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哪里敢觊觎将军的女儿。
毕竟故事还没有结束,而且现在,沈恪已经死了,至少他认为死了。自己还有大好的年华,能照顾她的日子还很多。
“你没有输,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和他做过比较,他是我的相公,你是我的大哥” 怡儿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意识到绝不能太伤着这个人,不然真怕他回去以后,会怎么对待沈恪。
府衙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样,不是痛苦,而是觉得空荡荡的。
“好大哥?你我不语的传情只是为了一声大哥?你说让我去个西垂大夫争,就是为了争一声妹妹?” 前言后语的不搭,让他捕捉到了。
很不喜欢这种,爱不敢爱,说不敢说的感觉,爱不会消失,只是在多年后的今天又重新轮回了。
“你看看,你听听这一幕和那时候何其的相似,你不说我也不问,这样维持下去不好吗?我叫你一声大哥。”
府衙愣住了,怡儿是对的,他本来就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爱与不得到不应该矛盾。
“对!很好!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突然一切自己点起来的希望,又被自己一口气吹灭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是处在犹豫不决之间。
“大哥,请您回去以后多关照我家相公!” 怡儿请求道。
府衙愣了一会儿,倒不是这一声大哥带来的震撼,而是他觉得沈恪已经死了,他如何答应自己会照顾好一个死了的人?
“好……好!我……尽我所能。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已经不让你再送粥了,为何你……?” 话不好说满。
“他是囚徒,牢中自然有牢饭,这个时候不让我再送粥。可不就是心疼我吗?所以我才乐在其中。”
“为什么你没有理解成……理解成他要休妻,不要你了呢?” 府衙似乎不大懂爱情。
“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出于自卑,越是自卑就越会被什么成全,解脱这样的话迷乱心智,所以他说的狠话,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在乎罢了” 怡儿的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府衙一听,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神一样, 当时他劝说沈恪的话,不正是成全解脱之类的话吗?
本次以为的万无一失,现在却成了将他们链接得更紧密的铁索,真是搬起石头狠狠地砸自己的脚,又痛又叫人羞愧难当。
于是他匆匆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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