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应声回神,满目悲凉起伏的凝他。
“长公主,快。”
颜墨白惨然而笑,纵是浑身疲软,满身是血,奈何他依旧淡定自若,并不曾真正的惊慌失措,言行也有条不紊,淡然如初。
然而他这般反应落在凤瑶眼里,心头深处,则越发的酸涩莫名。
这颜墨白啊,永远都不会在她面前崩溃,甚至颓丧,以前是,如今亦是。她曾记得,她也不止一次见得他如此疲惫虚弱的模样,却也每次,他都是淡定自若,云淡风轻。
她甚至还清晰记得,当初这颜墨白在青州一带的荒山上坠入深洞,甚至还与一道坠入洞中的野狼搏斗,纵是最后满身是血,身上伤口血肉模糊,那时,他也能云淡风轻的来一句不过是皮肉之伤,不足为题偿。
是以,不得不说,论及耐性与忍痛的本事,她的确不及颜墨白,论及临危不乱与云淡风轻,她姑苏凤瑶,也的确及不上他。
思绪翻腾摇曳,神色幽远磅礴,而却因思绪大起,她苍白的面上,那股悲凉复杂之色越发浓烈。
待得片刻回神后,她不再耽搁,当即伸手探入颜墨白的怀里,修长僵硬的指尖,从他怀中掏出了一只火筒。
“拔开引线,扔远,越远越好。”
颜墨白那嘶哑虚弱的嗓音再度适时而起。
凤瑶并未回话,仅是稍稍垂眸,目光在手中的火筒扫了一眼,随即当即将引线拔下,趁着火筒火花直冒,刺啦作响之际,她拼尽全力,蓦的将火筒朝远处一扔。
瞬时,火筒跃过层层灌木,消失在远处,却待片刻之际,一道焰火与响炮声同时而起。
此际的天色,不知何时有些暗了,此番焰火升腾而起,瞬时将天空点得越发明亮,而那一道道突兀的响炮声也是极为刺耳,待得炮声落下,四方之中竟还有余音回荡。
“那边,在那边
。”
一时,山坡上方不远顿时有道道粗犷的吼声鳞次栉比的响起。
凤瑶眉头一皱,还未彻底回神,颜墨白那疲惫嘶哑的嗓音再度从容淡定的响起,“长公主可否扶微臣起来?此地不宜久留,你与微臣,需尽快找到避难之所。”
凤瑶应声回神,不敢耽搁,急忙伸手去搀扶颜墨白。
奈何自己也浑身疲惫,满身鲜血狰狞,纵是身上穿了金刚纱衣,奈何两脚与胳膊身子脖子上都是刀伤缕缕,血流不止。
只是,许是疼得太过,亦或是因疼得太久而适应了这种疼痛,此番,倒不觉疼痛太过突兀入骨,奈何,待得强行伸手将颜墨白扶着站定之际,颜墨白竟如浑身乏力一般整个人朝她倚来,随即全身一半的重量竟压到了她身上,惹得她双腿颤抖踉跄,几番都要站之不稳。
颜墨白终是极为难得的皱了眉,一手抠住了一旁的树干,竟似要脱离凤瑶而强行站定。
凤瑶瞳孔微颤,抿了抿唇,肿胀的双眼朝他落来,低沉嘶哑而道:“既是站不起了,便无需太过为难你自己。本宫方才在马背上休息了一番,此际,带着你去找藏身之所的力气倒是有。”
她嗓音低沉嘶哑,语气则夹杂着几许紧然与微颤。
颜墨白强行勾唇,微微而笑,只是那般笑容映衬着他那满是鲜血的面容,竟破天荒的显得不伦不类,再无常日的温雅如风,反倒是狰狞骇人。
“微臣不过都是些皮肉伤罢了,是以……”
这话入耳,凤瑶心口一沉,心底顿时莫名的极为不喜他这话。不待他后话道出,她便已嘶哑低沉的出声打断,“皮肉伤也不可疏忽。再者,你今日又是与楼兰兵卫周.旋,又是护着本宫从上面滚下来,身上的伤,定是早已狰狞严重。”
说着,嗓音越发一沉,“是以,你不必在本宫面前硬撑什么,既是无力而站,本宫,扶你便是。”
这话一落,分毫不待他反应,强行稳了稳心神,再度伸手将他扶住,正要往前。
颜墨白足下不动,整个人依旧紧靠于树,不曾朝凤瑶斜来。
“长公主可是怕微臣亡了?”他突然开口一问,嗓音嘶哑之至。
说着,待见凤瑶瞳孔越发一缩,他继续道:“又或者,长公主此番如此扶着微臣,是为报.恩?”
凤瑶满目紧烈的凝他,不答反问,“摄政王执意要在此际与本宫探讨这些?你且莫要忘了,楼兰兵卫就在周围,此番若再不逃,早晚会被楼兰兵卫搜到,到时候你我仍是必死无疑。”
颜墨白神色微动,深邃疲倦的瞳孔朝凤瑶认真的扫了两眼,随即勾唇笑笑,嘶哑而道:“微臣无心浪费时辰,不过是想提醒长公主一句,往坡上行罢了。楼兰兵卫见得你我二人滚落山坡,定会在坡上大肆搜寻,你我,只管往坡上回逃,待行至山坡中间,再寻一处隐秘之地藏身,只要,你我能再撑两个时辰,那时,伏鬼他们便可策马抵达了。”
伏鬼……
乍闻得这二字,凤瑶心口越发的颤了两下,幽远厚重之中,却也是酸涩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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