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眼角微挑,深眼凝他几许,心思缠绕起伏,却也并未再多言。
待得膳食完毕,庞玉芳适时进来收走了碗盘。
凤瑶与颜墨白闲来无事,先是呆在屋中沉默,却是不久,颜墨白突然提议,要带凤瑶外出看雪。
前两日雪大,院子内外积累的雪也厚实,纵是今日有阳光而照,但地上的雪却也并未化却多少。
凤瑶立在窗旁,朝屋外那些皑皑白雪扫了一眼,却也并未拒绝,仅是稍稍点头。
颜墨白也未耽搁,上前几步过来,自然而然的牵了她的手,与她一道朝屋门而去,却待出得屋门后,他突然止步,待得略微仔细的为凤瑶拢了拢衣裙后,才继续牵着凤瑶往前
。
此际,那庞玉芳正于院内晒着被褥,眼见颜墨白与凤瑶双双出来,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开口而问:“颜公子与姑娘怎出来了?”
这话刚落,神色又是蓦的一紧,着实打从心底的略微担忧那风度翩翩之人便要在此际对她提出辞别之意。
毕竟,虽自家娘亲曾说探过那颜公子的口风了,意思是想在这院中多留几日,但今日也过去了大半,那颜公子却不曾与她真正提及过留下小住之意,如此,她心底终归还是略微发虚与起伏,只道是,凡事皆有变数,许是那温润儒雅的人啊,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不愿当真在她家中小住了。
说来,她庞玉芳长这么大,着实不曾尝过什么心动的滋味,反倒是历来卑微低贱,常日受人唾弃鄙夷,是以心底也一直自卑,但如今,终是如此难得的遇见了一个谦谦有礼却又不曾嫌弃她的人,且还每番都会对她有礼而待,平生之中头一次遇见像他这样的,心底的跳动,早已不知何时浓烈之至,平息不得。
一见钟情这话,说来着实玄乎,但如今她才终于相信,这世上,终还是有一见钟情之事,就如她庞玉芳,见之一眼,甚至互相言道几句话,从而,那股莫名的情根便已深种,拔除不得。
这感觉来得莫名,但思量之下,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卑微瑟缩得太久,突然遇真正谦谦君子之人,久然干旱的心头,何能,不逢春。
“长久呆在屋中,倒也烦闷,是以此番便出来走走,再看看雪。”
正这时,一道温润平缓的嗓音扬入耳里。
庞玉芳顺势回神,目光朝颜墨白一落,犹豫片刻,终还是立即放下手中的被褥,急忙朝颜墨白与凤瑶行去。
若说最初她对自家娘亲的劝告与提议极是鄙夷,甚至还秉承女儿家的羞涩而不敢去主动争取什么,但这几个时辰内,她也一直在思量,在上下权衡,心底,终还是全然的想通了。
若说她能努力一番,争取在这颜公子身边做小,自也能圆她倾慕之情,也能圆她心动之意,更有甚者,倘若这位颜公子当真家势赋予,她与她娘亲,也能终于得到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必再受人唾弃,也不必在这破败的院落里被周遭之人孤立,自生自灭。
是以,倘若她拉下女儿家的矜持,拉下一切脸面能得那颜公子半分挂念的话,她庞玉芳为了自家娘亲,甚至为了自己,终是该好生争取一番的。
毕竟,她并无害人之心,仅有做小之意,她也无争宠之心,她仅是,想急切的带着自家娘亲,摆脱这种孤立无助的日子罢了。
思绪缠缠绕绕,嘈杂满腹。
却待终于站定在颜墨白面前时,所有的起伏与犹豫全然的尘埃落定,心底的决心与勇气,也随之增加与弥漫开来,随即抬眸迎上颜墨白的眼,缓道:“外面风大,颜公子与姑娘可莫要着凉了。不若,我再去屋中为颜公子与姑娘找些披风出来。”
“多谢庞姑娘好意,不必了。”未待庞玉芳的尾音全数落下,颜墨白已懒散平缓的应了话。
庞玉芳眉头稍稍而皱,继续道:“也罢,那颜公子与姑娘便莫要走远了,就在院中走走便是,切莫要着凉才是。”
说着,话锋一转,继续道:“此番颜公子与姑娘正落难,想来也别无去处
。不若,颜公子与姑娘便在这里小住吧,待得迎接公子的人来了,公子再离开这里也不迟。我屋中还有一床以前新置的被褥,此番太阳大,我正在晾晒,待得晾晒好了,晚上便放入公子与姑娘的屋中让你们盖上,暖和暖和。”
她嗓音依旧夹杂着几许拘谨,又许是从来都不曾对一名男子如此的主动,是以即便心有决心,但言行终还是止不住的紧张吞吐。
这话一出,她便垂头下来,拘谨的等着颜墨白回话。
颜墨白则并未立即出声,反倒是温润的转眸朝凤瑶望来,那般认真凝视的模样,似是在等凤瑶拿主意。
凤瑶瞳孔一缩,目光冷冽的朝庞玉芳扫了一眼,随即朝颜墨白一扫,“既是庞姑娘如此好意,那边多住几日便是。”
这话一出,颜墨白轻笑一声,点头而应。
庞玉芳蓦的松了口气,咧嘴灿然而笑,随即也不再打扰,待嘱咐两句后,便转身往前,继续去晾晒被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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