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满身的内力越发消耗,灯枯耗竭之际,她浑身瘫软,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瘫倒在地,而面前的颜墨白也因没了她的支撑,清瘦的身形也轰然而倒,直直的跌在了她身边。
她满目苍凉,惨白的面容倦色难掩,奈何僵硬的手指,仍是想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挪到颜墨白的手腕,再想探探他的脉搏。
奈何,她终归是没力气挪手,指尖颤了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周遭,一片沉寂,压抑得如同死寂,除了不远处的大火依旧旺盛之外,竟是连周遭的冷风,都极为诡异的不再拂动。
夜色如幕,深邃得似要将人吞没。
凤瑶一动不动的仰躺着,目光凝在天上的夜空,无力怅惘,悲凉四起。
却也正这时,不远处突然有衣袂的簌簌声响起,似有人朝这边挪过来了。
她这才回神,瞳孔下意识一缩,待得努力的转动眼珠一观,则见那不远处的庞玉芳,已抱着她的娘亲挪着坐在了她身边,正勾唇诡异的望着她,傻笑。
那种笑容,痴傻难耐,却又无端让人心中无底,诡异如鬼。
凤瑶眉头一皱,神色也沉了下来,冷冽凝她,并不言话。
庞玉芳勾唇笑着,那双咧开的唇瓣里,牙齿血红,狰狞刺眼。
“你会把脉?”她问。
凤瑶深眼凝她,满目阴沉,随即唇瓣一启,嘶哑疲惫而道:“不会。”
短促的二字刚落,不料庞玉芳竟陡然恼怒起来,当即扯声吼道:“怎么会!你刚刚明明为颜公子把脉了,你怎会不知把脉!你定是见我和我娘亲卑微鄙陋,是以不愿为我娘亲把脉可是?你本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人!你定也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农人,可是?可是?”
疯子……
凤瑶瞳孔一缩,无心多言,仅道:“我的确不会把脉,你便是恼怒,我也不会。”
“你骗人
!”庞玉芳越发恼怒,随即冲过来便想掐凤瑶,奈何探身过来之际,却又将她怀里的老妇摔倒在地,她顿时惊恐,当即又折身回去颤颤抖抖的扶她的娘亲,嘴里惊恐念叨:“娘亲,你可是摔疼了?都是玉芳的错,玉芳不该做事毛手毛脚的,你且放心,玉芳一定让这位姑娘为你把脉诊治,她刚刚都为颜公子把脉了,定也能为你把脉的……”
她再度开始惊恐的念叨,语无伦次。
凤瑶满目复杂的凝她,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扯声而唤,“庞玉芳!”
这话一出,庞玉芳怔住,呆呆望她。
凤瑶眉头越发一皱,深眼凝她,“你娘亲亡了!你无论如何痴傻,如何心痛,她都回不来了!现实本是如此狰狞,你如今疯了傻了也不过是屈服于命运,自暴自弃而已!你如今该做的,则是好生振作!在让你娘亲入土为安!”
“你胡说!我娘们没死,我娘亲明明还……”
“她已经亡了!你便是不愿接受,她也亡了!”
这话一出,庞玉芳后话噎住,呆呆的朝凤瑶望着。
凤瑶稍稍将目光朝她面上挪开,满目复杂悲凉的朝天空望着,“现实本为残酷,有些人,不是你想留,便能留得住的。”
刹那,庞玉芳瞳孔一缩,怔愣当场,却待半晌后,她似是终于回神过来,那双散漫的瞳孔也微微聚焦,整个人,竟突然间狰狞悲伤的哭了起来。
嚎啕的哭声,似要宣泄出什么一般,悲戚欲绝,凤瑶下意识的转眸朝她扫了一眼,只见她面上再无痴傻癫狂的模样,想来,神智自也是恢复了正常。
许久,庞玉芳才止住哭泣,整个人躺倒在地,也如凤瑶一样绝望的凝着头顶的天空,一言不发。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压抑重重的氛围里,她终归是嘶哑不堪的出了声,“姑娘能如此言道我娘亲的生死,可是我们这些农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不值一提?”
凤瑶瞳孔一缩,心口发冷,“我能如此言道你娘亲生死,是因,我也曾亡了娘亲。且我娘亲亡的时候,我甚至不曾见到她最后一面,且我也来不及崩溃与哭泣,只因,我还有重担要扛,要有琐事而处理,待得我终于将一切忙完,我早已,不会落泪,也学不来如何落泪。”
庞玉芳勾唇笑笑,怅惘悲戚,“姑娘连你娘亲亡了,都哭不出来,想来也是冷血之人。”
“哭不出来,不代表冷血。若论情义,我并不比你庞玉芳薄情。”凤瑶冷道。
“你冷不冷血,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便是你不承认,我也心里有数。亦如这次,若不是你冷血阴狠,你为何会将这身金刚纱衣送我?我本是心善,好意收留你们夫妻,且我也几番在你面前表露过,我虽仰慕颜公子,但却并无破坏你与他关系之意,我仅是想改变命运,想让我娘亲过上好日子罢了,我也仅是想为颜公子做小,呆在一边陪着他看着他便足矣了,可你为何,会如此心狠,甚至想要害我性命?我庞玉芳对你不薄,且从无害你之心,而你的心,为何如此之毒,竟会想着,如此的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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