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王嬷嬷您怎么来了?”
晏长风亲自迎上去。
“二少奶奶,是夫人叫我送饭菜来的。”王嬷嬷笑说,“二少爷一向不与公中一起用饭,我们夫人怕怠慢了您,让我多添几个菜来。”
“是吗,让母亲费心了。”晏长风亲手接了食盒交给如兰,“您代我转告母亲,我不是娇贵之人,好养活得很,不用事事费心。”
“如何能不费心呢。”王嬷嬷这话说给厉嬷嬷听,“我们夫人怕您嫁过来受委屈,特意让人收拾了一个更大的院子出来,但咱们二少爷知足又懂事,说是让给三少爷四少爷成亲用,说什么也不要,为这个,我们夫人担忧了好几日呢。”
厉嬷嬷面无表情地听着。
“我在这里住得挺好,没受一点委屈。”晏长风一边朝如兰道,“去把外祖母给我的那盒润肺膏子拿来,我听王嬷嬷似有痰喘之症,应该用得上。”
王嬷嬷确有痰喘痼疾,每年春秋两季各要犯一回,如今刚入秋,只是稍微有些嗽症,她整日忙得什么似的,自己都没顾上,哪里想到这个才嫁过来不到一日的二少奶奶居然注意到了!
小恩小惠的不起眼,可若有“有心”二字加持,便能润物细无声地暖了人心。
王嬷嬷在国公府侍奉了几十年,见惯了勾心斗角人情冷暖,一颗心不比厉嬷嬷软几分,轻易不能被触动,这会儿竟有些动容。
“哎呦二少奶奶,您这也,也太客气了!”王嬷嬷知道赵氏的心思,打心眼里也有些瞧不上,但她在国公府纵横这么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只做自己该做的,别的一概不问。
可这一刻,她心底却隐隐生出了一些惭愧来,回想方才所说之言,尽是虚情假意。
“一盒润肺膏子罢了,不值什么。”晏长风将一个大瓷罐塞给王嬷嬷,“原是外祖母怕我受不住北方干燥,给了我润燥的,但我什么毛病也没有,白放着可惜,不如给了你。”
大长公主一应用度都是比肩宫中,这润肺膏子必也是宫中的方子,这就不是一般的恩惠了,怕是国公夫人轻易也得不着这样的东西。
王嬷嬷更是受宠若惊,捧着这罐子好似捧了圣物,沉甸甸地压手,“老奴就谢过二少奶奶了!”
打发走了王嬷嬷,厉嬷嬷板着一张脸道:“宫中秘方,大长公主一年就得那么一罐,知道二姑娘不爱喝茶,怕您体燥肺热,特意留给了您,您倒是当成个不值钱的玩意儿送出去了。”
晏长风挽着厉嬷嬷的胳膊笑:“既是珍贵之物,就得让它物有所值嘛,您也瞧见了,我们二房在这府里好似无根浮萍,一点根基也没有,总要收拢那么一两个人吧,东西用在点子上,才不枉费外祖母一片心意不是,我身体好得很,无非多喝几口茶就好了,吃那么珍贵的东西也怪浪费的。”
厉嬷嬷板着脸动了动嘴角,心想姑奶奶在府里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其实哪用担心呢,这丫头论精明论眼界,比当年的大长公主也不差什么,来国公府头一天,就收买了这府里最要紧的人物,这可比讨好婆母聪明多了。
满院子的东西收拾到天黑才算完,饭是来不及做了,便只好吃王嬷嬷送来的吃食。
如兰将热过的菜一一摆上桌,说:“厨房都收拾好了,吴嬷嬷已经叫厨子煮上了鸡汤,姑娘若是不想吃府上的饭菜,厨房现煮两碗面也是赶得及的。”
吴嬷嬷就是晏长风从晏家带来的嬷嬷,她原先在府里专管姚氏的吃穿用行,那厨子也是从扬州过来的,最擅长淮阳菜。这两人在侯府无用武之处,歇了近一年,如今好容易等二姑娘自己开灶,皆摩拳擦掌准备着开火。
晏长风看了看桌上的菜,有鱼有肉有菜也有汤,卖相倒还不错,“我肚子早饿了,就这么着吧,你们要是想吃扬州汤面就让厨子煮,来北都这一年没吃着,怕是早馋了。”
如兰不知道别人,她反正是真馋,她吃不惯北方口味,可又不好要求什么,只能干想着。听姑娘这样讲,高兴得喜出望外,“那姑娘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谁要你们客气了,去吧……诶,等等!”晏长风又想起裴二喜欢吃扬州的面,“给你们姑爷也留一碗吧。”
裴二公子讲究得要命,吃饭前得先沐浴,晏长风不想等他,留碗面就当是补偿了。
如兰却只当姑娘姑爷恩爱,高兴地应下:“哎,我知道了!”
晏长风自己先动了筷子,她见烧鱼卖相不错,先挑开腹部鱼皮,夹了块嫩肉,刚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便见如兰慌慌张张地去而复返。
一边语无伦次地喊:“姑娘有毒!别吃!”
“噗——!”
晏长风一听见有毒,本能地将口里的肉吐了出去,但她方才嚼了两下,多少咽进一些汤汁去。
“别动!”
沐浴过后的裴修刚巧回来,见二姑娘已经入了口,当即出口制止她乱动,以防气血波动加速毒发。
他沉着脸大步进屋,一边吩咐如兰,“去接柳姑娘过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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