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风当天下午就接管了家事。
她找来王嬷嬷一并几个管事,询问往年惯例。
王嬷嬷对这些事记得清楚,回道:“公爷整寿是要大办的,上次四十大寿一共有十八桌席,按照惯例,这次得加两桌,另外老夫人今年会在公爷寿辰那两日回府,一并还有二老爷三老爷,二夫人三夫人一起回来,恐怕要二十二桌才够,一桌三十八道菜,瓜果盘面食各六道,八荤八素两汤,另加四道酸咸小吃,还有饭后的甜饮两样,大部分菜品是按照惯例,如有需要得随情况更换。”
晏长风脑子快,一边听着,大概的花销就算出来了。她朝账房道:“你把近五年的账单子回头拿给我。”
账房不解,“二少奶奶是要查账?”
晏长风抬眼看她,“做个参考罢了,我初来什么也不懂,多了少了的不合适。”
账房:“哎,我知道了。”
晏长风又看向其他人,“各位官事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管器物的管事嬷嬷说:“二少奶奶,今年的布置摆设,碗碟杯盘什么的,该是要除旧添新了,还有老夫人房间的一应物件,衣被也要换,老夫人一向不喜浆洗过的旧衣物。”
前院管家说:“上个月大门的石砖破损,门匾门楣还有大门皆要上新漆,院墙亦有破损,都得补。”
园子官事说:“花木得修剪重栽,另外需要添置一批临时盆栽。”
衣物官事说:“各房要添置换季新衣首饰,另外参加寿宴的衣裳首饰也是公中出。”
大家族里,这些增添都挺正常,侯府里大长公主比这还要讲究。
所以,赵氏到底为何避之不及,难不成是没钱?
晏长风估算了一下开销,一个国公府倘若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这日子还过个屁。
她道:“劳烦诸位将所需单子列出来,一份交给我过目,一份交给账房,账房报个总数给夫人,夫人点头了再拨款采买。”
王嬷嬷愣了一下,二少奶奶这是没打算过问钱账的事?
其他管事皆面面相觑,不明白二少奶奶到底会不会办事,若是由着各位管事开单子不过问,那还不知道要被贪多少,就算有账房最后把关,可万一大家合伙贪呢?
“有问题么?”晏长风一一看着几个管事,最后视线落在账房身上,“我替母亲管几天事,不好插手钱账一事,就要劳烦账房先生多费心了,您是府里的老人了,每年花销多少比我有数,知道怎么替母亲把关,是不是?”
账房当然有数,府里的钱早就入不敷出,每次过寿都是东挪西凑,国公夫人自己不知道添了多少进去,可偏偏国公府的脸面失不得,硬咬着牙也要办。他听说这位二少奶奶手里有钱,既然让她办了今年的寿宴,夫人总有法子往她身上刮油水,那就没有省的必要了。
“二少奶奶信得过我,我定尽力而为。”
晏长风点点头,“那今儿就到这吧,时间紧迫,恐怕要大家受累了。”
王嬷嬷特意晚走一步,她觉得二少奶奶这样有些不妥,于是多一句嘴:“二少奶奶,我知您是谨慎守礼,可有些事还是该过问过问,免得有那些贪心的东西糊弄您。”
晏长风知道她是好意,感激道:“我这初来乍到的,性子又莽撞,多亏了您事事提醒,这事我没说不过问,只是得谨慎些,操劳母亲帮我把把关,免得我做得不妥当给母亲添了乱。”
王嬷嬷好似听懂了,府里入不敷出,夫人这个时候让二少奶奶出来管家,难保不是为了钱,倘若二少奶奶独断一切,为了国公府的颜面,少不得要自己掏腰包。可如果不声不响地掏了钱,那就等于吃了哑巴亏。
只是,就算大家都知道是二少奶奶出了这个钱,怕也没人会领情,恐怕将来还会被夫人算计着掏更多的钱,横竖都是个无底洞。
徐嬷嬷知道了这事,话说得就直白了,“姑娘,您做什么揽这档子事,这不是明摆着吃力不讨好,这就罢了,恐怕是沾上了就甩不掉了,以后赔钱的时候多呢。”
吴嬷嬷也不乐意,“是啊姑娘,这事您就不该揽,他国公府有夫人有长媳,凭什么让您出头,明摆着欺负人。”
晏长风让她们宽心,“出点钱倒没什么,亏是不能吃的,我心里有数,你们啊千万别抱着怨气,会落人口实。”
几个嬷嬷都有分寸,“是,姑娘。”
傍晚账房送来了账单子,晏长风趁着等裴二回来吃饭的功夫翻看,不知不觉看到了二更天。
裴修为了不要面对二姑娘可能记得昨晚之事的尴尬,今日下职后就跑去蜀王府躲着,磨蹭到了这个点才回来。本以为二姑娘早就吃饱喝足上了床,毕竟这姑娘从来忍不了饿肚子,如果他回来迟了,她会留着饭,但是不会等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她会等到现在。
他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巧合,她可能是忙得忘了吃,但心里还是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丝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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