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三这一盯,盯出了名堂来。
季礼这几天转了燕京几个小铺子,但皆是烟火爆竹处,正逢年关正是烟花爆竹生意好的时候,他买的少没引起旁人注意。
卓三道:“前后加起来陆续买了有半车,看着不像要送人也不像要燃放,我还在竹舍周围发现了大量爆竹的纸,明显是被拆开的。”
卓三说完,沉吟片刻,说:“主子,这举动看着像是要做火药。”
陆乘风坐在桌旁,神情疑惑着道:“他买了那么多烟花爆竹,若是真要做火药也确实够,不过他做这玩意做什么?”
卓三也不清楚,思索片刻,琢磨着道:“若非有用,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做这些……他马上要离开燕京,又有什么事能用得上火药这种东西?”
陆乘风想了半晌,得不出结论,只好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她起身正要朝外走去,瞥见书桌上的帖子。
昨夜梧桐来了一趟,二人坐着喝了盏茶才开始谈正事。
青枫临走时带走了大部分银两,眼下日子混得捉襟见肘,府上值钱的没几样,就连茶喝的都是谢九霄早些送的。
梧桐将拟定好的几份请帖递给陆乘风过目,说:“夜宴定在本月的二十,其他帖子已由人分府投递,我给主子留了五份,凭此帖便可上三楼雅座。”
陆乘风翻看了眼,帖子做得很精细,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字也写得规矩腔圆。
月夜二十,佳肴呈待。
“看着不错。”
梧桐心算了一把账,说:“这次夜宴若是成了,铜雀楼的名字便可响彻燕京城,到时候日进斗金,主子也不必委屈巴巴的过日子。”
陆乘风闻言一笑,说:“我虽对衣食住行不挑,但钱是个好东西,自然多多益善。”
梧桐跟着笑,想了想,歪着头说:“快过年了,希望有个好兆头。”
陆乘风目光幽幽:“希望吧。”
陆乘风将几份请帖都带上,让卓三备了马车去谢府。
这一次没有大张旗鼓走正门,马车停在侧门后,陆乘风熟门熟路敲响小门,看门的护卫一见是她,惊喜地让人入内:“陆姑娘,你怎么来了?”
陆乘风朝人微微一笑:“我能进去吗?”
护卫忙道:“二公子早就吩咐了,若是姑娘来,随时随地。”
陆乘风点着头往里走,她已经很久没走过这条小道了,除了路两边绿意消失外,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被笼罩在冬夜里。
夜幕刚刚降临,昏暗交杂的视线里,凝沉了多日的心绪,在踏进沁园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准确的说是望见那一屋明亮的灯火时。
陆乘风倚在园门口,想起自己初来此地时的景象。
那时候她明明身在泥泞中,却依旧觉得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有希望,可如今再站在这,她又觉得什么都似在云雾里,什么都像天方夜谭。
如果是母亲亲手造就了肃北的局面,那这一切的意义在哪?她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揭开母亲其实是荆王的细作?
那她、大姐、锦年……他们三个算什么?
陆乘风第一次感觉到一丝迷茫,她目光定定落在远处,那一屋子的明亮就像是尘雪覆盖不住的夜明珠,纵使夜风骤急,雪掩三寸,它就在那。
陆乘风驱散脑海诸多杂事,刚要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乘风?”
陆乘风闻声回头,十三端着汤蛊走来:“还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花眼了呢!”
陆乘风笑说:“过来看看。”
她低头看着十三手中的汤蛊,说:“这是什么?”
十三道:“哦这是少爷的药啊。”
陆乘风皱眉:“药?他怎么了?受伤还是生病?”
十三笑说:“普通的风寒,巫大夫熬的药,说是连吃三天就好清,少爷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入冬就染小病。”
陆乘风伸手去接:“给我吧。”
十三笑着递给她,说:“正好我去三娘那用饭,你吃过了没?”
陆乘风却道:“你家少爷晚饭吃了吗?”
十三道:“巫大夫说吃过药半个时辰后才能用晚膳。”
陆乘风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她往前走,意思意思敲了下门,不待回答便踏入屋内。
谢九霄披着狐裘正端坐在书桌旁。
陆乘风放下东西,走近后关上窗,也不说话,就这样站着瞧人。
两个细细算来有八九日没见了,六月越发敏捷后,成为了二人闲时的传声筒,但她关注着季礼与蒋良的事,又要抽心思盘算韩树山,大多都是随笔一回。
这么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的眼睫纤长,微微翘起,视线落下,鼻翼有一点淡不可察的痣,鼻梁挺拔,唇形薄而殷红。
站得太久,谢九霄终于侧过头:“怎么……姐姐?”
陆乘风眼见他疑惑的神色瞬间变得惊喜,微微一笑:“以为我是十三?”
谢九霄丢了书,高兴道:“你怎么过来了?”
陆乘风拿起被他丢掉的书,倚在书桌边沿,扫了一眼:“肃北地录?怎么想起看这书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