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盆里一粒粒饱满的黄豆芽争相从稻草中冒出头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真能吃吗?”方氏忧心忡忡。
黄豆芽的杆特别细,乍一瞧有点像嫩草,轻飘飘的不压秤,万一卖不出去咋办?
宋姣姣并不着急解释,“待会儿我用黄豆芽做道菜,先给你们尝尝鲜。”
“不成,”老钱氏摇头反对,“那得吃掉多少铜板?”
豆芽是金贵东西,一想到自家人多吃一口就少卖几个铜板,肉疼得要死。
“说什么都不行!”她态度异常坚决,恨不得立马搬起东西去集市上贩卖。
只要赚到了钱,掌家权不就轻轻松松拿回来了吗?
一想到宋皎皎唯唯诺诺地给她端茶倒水,老钱氏险些笑出声来。
宋姣姣轻笑了一声,“娘,只有我们吃过豆芽觉得味道好,日后拿到集市上卖,客人问起才有的说。不光咱家吃,还要送给街坊邻居一些,让他们帮忙跟亲戚朋友传播下豆芽。说不定还没开始摆摊,邻里率先抢着上门买了。”
老钱氏一听,立马改口:“是这个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幸亏我听你的一口气做了很多盆。”完全不提当初为了添置盆,差点跟大儿媳妇大闹一场的事情。
杏花胡同一共有八户人家,均分好八份豆芽,瞬间空了大半盆。
方氏愈发怀疑豆芽生意是否可靠,生意还没开始做,前前后后已经往里搭了近一两银子。
“家家户户马上就要做晚饭了,咱们动作得快些。老二媳妇,你跟我一起去。”老钱氏吩咐道。
方氏不敢不应。
婆媳三人分头行动。
宋姣姣跨上小篮子来到前院时,年宝他们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院子里处处充满着欢声笑语。
听明来意,段庆生看着脆生生的新鲜蔬菜,高兴地说道:“时下丰州城缺粮少菜,豆芽必能狠狠赚一笔。等内子买菜回来,我便让她炒了吃。”
盛家真是处处能给他带来惊喜。
“段大哥可知城内哪家大酒楼能吃得下大量豆芽?”宋姣姣询问道:“老实说豆芽制作工艺简单,上市后不日便会有人琢磨出来,因此我打算先赚一波快钱。”
段庆生作为本地人,又经营过铺子,见多识广,知道的消息肯定比他们随便打听来的强。
“我刚好认识聚丰酒楼的掌柜,可以为你引荐。聚丰酒楼是丰州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近年遭到屡屡遭到范老板名下的登高楼打压,名气逐渐下降。若能推出新鲜菜,断然能再上一层楼。”
段庆丰越想越畅快,王武就是范老板养的一条疯狗,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能抢走登高楼的生意,也能出口恶气。
他让儿子回书房拿了笔墨纸砚,当场写了一封推荐信,“我负责抛砖引玉,这桩生意究竟成与不成,全靠弟妹自己了。”
“多谢段大哥。”宋姣姣真诚感激,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傍晚时分。
全家如同往常一样围在小院子吃晚食,主食是粟米粥,桌子正中央放着韭菜炒豆芽、茱萸炝拌豆芽、还有一碗萝卜豆芽汤,全部被一扫而空。
“没想到萝卜和豆芽能吊高汤,和骨头汤一样美味,要是能天天喝就好了。”大牛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由衷感叹。
年宝猛点头,山珍海味也不换。
宋姣姣摸摸她头上的小揪揪,觉得既心酸又无奈。
放在现代随处可见的豆芽、以及上次备受好评的骨头汤,在这个家里却是无比珍馐的美味。
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太穷了。
必须得尽快赚钱,改善生活条件。最起码能吃上大米饭,隔三差五吃顿肉吧?
盛淮安口味嗜辣,更偏爱茱萸炝拌豆芽,“脆爽微辣的口感搭配清粥让人胃口大开,特别适合夏天吃。不如做一盘试吃,给客人尝尝鲜。”
“没错,新鲜玩意儿总要吃过才肯买。”宋皎皎赞赏地望向他,连营销方法都想出来了,谁说古人迂腐不懂变通的?
身侧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灼热得令人无法忽视,盛淮安下意识挺直脊背,面容更严肃了。
饭桌上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冷凝起来。众人挤眉弄眼,纷纷搞不明白,大哥/伯/儿子为何又生气了?
盛淮安微微蹙眉,“继续,怎么都不说话了?”
“说、说什么?”盛三郎吓得语调都变了。
望着全家战战兢兢的模样,盛淮安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他忍不住想要揉眉,才抬起手便瞥见众人害怕的神情,既无奈又失望。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在场总能搅乱全家和和美美的气氛,算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走吧。
盛淮安刚准备起身离开。
“噗嗤!”
宋皎皎掩着唇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个木头,一群傻子。”她说。
忽然之间,沉静冷冽的冰面裂开一道口子。
“什么木头和傻子?”大牛疑惑的问。
年宝指了指自己,又分别指了指大牛和大丫,无奈地耸耸肩,小表情里明明白白写着“又被娘亲嫌弃的一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