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的时候开始飘小雨,路是土路,脚上不免沾上点点泥浆。燕徵抱怨:“到底要走到哪里去?”
引路的关白回首:“好了,好了,前面就是新桥,两山中间前面一堆屋脊就是。”
大家加紧着脚步,忽然前面几盏灯光闪了一闪,有人喝道:“是谁?”
关白失声道糟糕,难道这里已经被人占了?
灯光靠近,却惊讶的发现居然和他穿着一式的军服,关白当下就想:被马桂发现了?
几人僵立着,哨兵之一刚要开口,关白恐他问今晚口令,抢步向前先发制人道:“我是奉师长令,前来这一带探查情况的,你们是哪个团?”
“马座?”
废话!
关白和卫六对视一眼,关白说:“我们风雨里跑了几十里,想着今晚找个地方休息,既然大家是一路,那好说话。”
哨兵踌躇了下:“团长不在这里。”
“哦,我们不——”
卫六一扯关白,笑眯眯:“团长不在这里,营长在这里了?”
哨兵又犹豫了下,答:“营长也不在这里。”
“那营长在哪里呢?”
几乎所有人都不明白卫六干什么,团长营长不在才好吧,哪有这么紧赶慢赶着打草惊蛇的?
哨兵道:“长官们上午在这里的,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
“想不到扑了一个空。”卫六做出失望的神情,“这样吧,我们先到这里住一夜,明天也许长官们就回来了,到时再作商量。烦你们带一带路。”
两个哨兵走出两步,低头交流了两句,尔后他们走过来:“走吧。”
云遮住了月亮,天沉沉,哨兵甲带着他们到了街上,黑魆魆里,镇市上是什么情形,已经看不出来,偶有门缝中露出几条灯火的火线。哨兵甲到一座屋檐下停下,和那儿的一个士兵说了什么,那士兵点头,哨兵道:“你们跟他走。”竟自走开。士兵指指前方两扇门,那里露出灯光,他道:“请到那边去。”
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底儿,觑向卫六。连关白都七上八下。卫六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凤徵靠向鹤徵耳朵:“你瞧出什么来了吗?”
“有点蹊跷。”鹤徵低声答:“先看看。”
大家走过去,那露出灯光的地方是一家店铺,桌椅都搬开,斜堆在屋子角。柜上放了一盏灯,此外一无所有,大家站着空荡荡的愈发踌躇,那士兵又引了一位长官走进来,他自说是参谋主任。
“勤务兵,搬两条板凳来让大家坐。”
卫兵应了,从角上弄了四条板凳列成两排,分宾主坐下。关白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自诌姓白,是师部第五十六营的,参谋主任愕了愕:“你姓白?”
关白立刻警觉:“怎么?”
“没,没什么。”
关白道:“我好像没见过你。”
“各师人何其多,今个不就认识了嘛!”参谋主任哈哈一笑:“天色不早,诸位沿路辛苦,且先请去休息,勤务兵!”
他不等关白说话,就起了身。勤务兵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参谋主人道:“就在隔壁屋子里安下吧。”
凤徵她们四人在出发前全部换做了男装打扮,故尔这时也不便表示什么,随着勤务兵到了隔壁,里面一张木床放着,旁边一张方桌,放了灯和茶壶,勤务兵又搬了两张长凳进来拼了拼,道:“战时简陋,只能请各位将就一下。”
大家表示理解,勤务兵又问需不需要别的,大家也都摇头。
勤务兵走了。
各人在床上、凳上坐下,关白掏出挂表来一看,已是十一点钟,燕徵靠着秀城的肩膀,打个哈欠:“不行,我眼皮沉重。”
刘景和道:“我劝大小姐你还是不要睡的好。”
“不,走这么远,我精疲力尽了,非睡一下子不可。縻哥哥~~~~~”
卫六道:“你们几个女孩子在床上眯一下子好了,我们守夜。”
燕徵喜笑颜开:“还是縻哥哥好,不像某人,哼!”
刘景和道:“我才是为你们好,这地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燕徵闭着眼:“有縻哥哥在,怕什么。”
刘景和懒得理她。
秀城让燕徵和嘉人在里面躺好,只剩下一点点地儿,她看看凤徵,凤徵笑笑:“我不困,靠一下就行。”
“我们一起。”秀城也微笑。
鹤徵道:“姐你到我膝盖上伏会儿。”
龙徵巴巴的看着秀城。
“喂喂喂,我说我们谈正事成不成!”刘景和受不了地。
“刘少你看出什么来了?”卫六好整以暇的从茶壶里斟水。
“你说说你好了,不是你最先发现的么?”
卫六倒不介意他语气,道:“关副官问那哨兵是哪个团下,哨兵答说团长不在;又问他营长在不在,答复是营长也不在——大家有没有发现,他是顺着关副官的话答的。”
“不错,”刘景和说:“就算马桂派人先驻守在这个地方,也不该是团长级别。”
“然后那个参谋主任我不认识,”关白接口:“虽说我不一定认识所有人,但能执行这种任务的,我不该没见过。”
“你猜,他到底认不认识你呢?”卫六含笑。
“六少的意思——”
“如果说他不认识你,你说你姓白,他表现得很惊愕;如果说他认识你,那个什么五十六营,他为什么不揭穿?”
几个人陷入沉默。而后,鹤徵慢慢道:“他认识你,可是基于某种原因,他又不能揭穿你。”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龙徵说:“照你所说,他早看穿了我们的身份,不,是关副官的身份?那他知道我们是逃出来的吗?”
鹤徵道:“我只有一个疑问,他们真是马桂部下?”
“对了,”卫六答:“这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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