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声收到儿子的电话,既惊讶又在意料之中。
纠结拉扯了多时的婚姻,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既有释然,又有悲凉,还有尘埃落定的一丝疲惫和无奈。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发白。”秦楚关切地看过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长柄木勺。
何清敏一听,也转着轮椅过来:“是不是岳江亭给你打的电话?他还想干什么?”
“没事,妈,”梅雨声紧走几步,绕到母亲身后,把她重新推回到餐桌前,强笑道,“是小智打的电话,让我明天早上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什么?”何清敏惊讶地回头,“这个混球,真是白生了他了,还是站在他爸的一边。”
“我陪你去!”秦楚跟了过来,表情凝重,“我帮你看看离婚财产分割是否合理,要是不合理,我们就起诉,让秦湛帮你。”
梅雨声苦笑一下:“估计他不可能再给我钱,明面上公司亏损,他的存款应该早就转移了。”
“那也要想办法尽量争取!”秦楚眸色深了深,“不能轻易放过他!”
“是啊是啊,小石头说得对!”何清敏附和道,“总不能结婚三十年,他什么也不给你……”
最后一句带了哽咽。
“妈,秦楚,我累了。”梅雨声浅笑,笑意不达眼底,“起诉离婚必然会拖很长时间,他们又不知道使出什么花招来搅扰我,我,真的不想再耗下去了。”
见轩轩那次,几乎耗尽了梅雨声所有的心力,如果再有一次,她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要疯了!
“你们忘了吗?我们还拿到了一套别墅。”梅雨声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值很多钱呢,如果卖的话,能卖四百多万吧?”
“姐姐,你想卖别墅?”秦楚眸光颤了颤,“先不要急着卖,也不要急着做任何决定好吗?”
他的语气诚挚,眼神深深地凝视着梅雨声:“你如果不想再耗下去,就干脆利落地离婚。你和阿姨放心住在这里,等休息好了,再慢慢想以后的事。”
从这句话里,梅雨声知道,秦楚理解她心里的疲惫,自己的确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心力。
这两天她无论独处还是陪伴妈妈,都会觉得百无聊赖,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身上总是感觉疲乏,睡觉又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是噩梦不断,轩轩的哭声经常响在耳畔。
她无法集中精神考虑今后该走的路,甚至都懒得想。
怕妈妈多心,又强行撑起笑脸。
她真怕长此下去,自己也会和妈妈一样患上抑郁症,那样真就走到绝路了。
不,她不允许自己如此脆弱!
迫不及待地结束这段婚姻,仿佛从坟墓里爬出来,呼吸到自由新鲜的空气,会让她重新活过来的。
秦楚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劝,只坚持说明天陪她一起。
梅雨声答应下来,三个人心事重重地吃完了饭。
梅雨声推着妈妈回了卧室,帮妈妈洗漱后,自己又进了浴室。
等她出来,发现何清敏一个人在抹眼泪,心倏地提了上来。
“妈……”她知道妈妈在难过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自己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三十年的漫长婚姻,一朝结束,说心里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
“雨声,自从你爸走后,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和子辰能够健康幸福。”何清敏声音透出一股沉寂,“没想到你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早知道,我早点闭眼就看不到,也不烦心了……”
梅雨声鼻子酸涩,抱住妈妈,脸贴着她的脸,有些冰凉的触感:“妈,你说什么呢?现在女儿就只剩下妈妈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才能有力气活下去。”
何清敏握着她的手陡然一紧:“别胡说!妈没事,妈就是看着你这样,心疼……”
两行泪滑落下来,也沾湿了梅雨声的脸颊。
“妈,我没事,早点看清岳江亭的真面目,早点摆脱更好。”梅雨声极力压住心口的苦涩,笑着说,“五十多也不算老,说不定我还有枯木逢春的机会呢。”
“明天早上我让谢明琪来陪你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怕我再做一次傻事?”何清敏拍了拍梅雨声的手背,“不会了,你现在这样,我更没办法放心地闭上眼。”
梅雨声给何清敏理了理头发,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涂了一层晚霜,母女俩躺在床上。
像小时候一样,梅雨声蜷缩在妈妈怀里,闻着独属于妈妈的味道,她的心神安定了很多。
“这两天晚上做噩梦,是不是因为轩轩?”何清敏温声说,她睡眠浅,梅雨声稍有异动她就醒了,经常看到女儿梦里紧蹙着眉头,听到她嘴里喃喃叫着“轩轩”。
在黑暗中深深叹息,心疼女儿却一点儿也帮不上她,何清敏也跟着在夜里辗转难眠,一会儿怕自己拖累梅雨声,一会儿又担心梅雨声扛不住变故带来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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