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哥!”
还没等他起床,就见大丫和狗蛋泪眼婆娑地站在他床头,话语中都带上了哽咽。
“你们好...咳咳咳”,顾林只能用眼睛倒着看他们,不知不觉,心里也漫上一层悲伤来。不过悲伤一闪即逝。
大丫一下扑在他身上,他痛的差点吐血。“哥,我好想你啊,哥!!”
“知...道”,这孩子,咋这么虎呢!顾林想让她放开自己,不然恐怕她就又得想他了。
“哥,我给你吃的”,狗蛋连忙跑到厨房,拿了一碗粥回来,小心地塞到顾林嘴里。
“咳咳咳...”平躺着的顾林差点没被这一口粥呛死。他快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哥!我们才见到你,你可千万别死啊!”大丫又扑到他身上。
“伤口...压”,顾林的咳嗽声更重。
狗蛋一把扯过大丫,“你压到哥哥的伤口了!”
“扶我起来喝粥”,顾林在想,虽然他命硬,但怎么突然感觉一阵胆寒呢!
林月则在贴红纸,为后日的开业做最后的准备。
见他们一家相聚,林月心中有些酸酸涩涩的。她本以为她和大丫、狗蛋是一家人,很亲近。但如今更亲近的回来,她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尤其是他们三人在房间中,而她一个人在外忙活,她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外人。
没事!林月勉强勾了勾嘴角,她已经习惯了。
谁知大丫突然坐到林月身边,也拿起红纸贴在罐子上。
“你怎么来了?不照顾你哥哥了?”
“狗蛋哥在那就行”,大丫笑道,“我刚才瞥见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好忙,我也得来帮忙!”
其实是,她看到姐姐一个人在这,阳光落在姐姐身上,却看上去说不出的孤单。
与此同时,顾二婶躺在家中唯一的摇椅上,左手一杯水,慢吞吞喝了一口,道,“有些烫了。”
“我这不是想着天冷,得让你喝热水暖暖身子嘛”,大儿媳笑的和朵花似的,又挑了挑炭火,把顾二婶的两只脚放在炭火旁的木架上,道,“婆婆,要不然我加点凉水去?”
“不用,你心是好的”,顾二婶挖了一勺二儿媳递来的红薯,“这红薯是真的好吃啊。”
“谁说不是呢”,二儿媳嘿嘿地笑着,“婆婆,春儿今年个子蹿长,想今年给她做身棉衣。”
“旧棉衣改改就是了”,大儿媳道,“婆婆,你看狗蛋今年念书,说明这有大前途呢。你看我家大锁多聪明呐,要不今年也去念书,回头给你挣个举人老爷,光耀门楣!”
“就你那孩子?”顾二婶想到流着鼻涕,到处戳狗屁股的大锁,心想这人真把自己当傻子哄呢。不过她瞬间想到林月说的话,道,“回头先去买本三字经回来,若是真聪明,看他能不能无师自通。”
读书可是要花大银子的,二儿媳连忙打岔,“听说顾林回来了?还躺着回来的?”
“不是!”今日顾二婶也去帮工,自然知道的清楚,“是顾林的弟弟,刚生下来就被抱走的。”
这话不到一天就流传整个村。不少人都带着点红薯,土豆,到林月家看望。
“奇!奇!奇!这世上真的有人长得一模一样!”顾三平啧啧称奇。
“你真不是顾林?”顾大富皱紧眉头,“你可别害我们!要知道逃兵可是重罪!”
“顾林长啥样,他小时候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我都忘记他长相了!”
顾林一一笑着应对,一口流畅的普通话口音,震惊所有人,“若不是父母告诉我来历,恐怕我现在还蒙在鼓里,找不到血亲啊。”
“你父母呢?”
“哎,我家在绥州,去年遭遇土匪,父母早已...”,顾林抹着眼泪,“若不是他们临死之前告诉我这些,我...”
“我天,你果然是顾林的弟弟!”顾三平震惊道。
顾二婶问道,“为何这样说?”
“都命硬啊!”
顾三平的话一说完,众人的脚步止不住后退一步。
“咳咳咳咳”,顾林一阵咳嗽,遮掩的布巾上染上点点红血。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原来如此吗?原来是我害了我父母。他们对我这么好,我...我不活了...”
顾林本就长得极好,这一哭,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所有人齐刷刷叔盯着顾三平,顾二婶道,“害死人的是土匪,你赖人小明身上干嘛!”
顾三平的大女儿瞪着他,“爹,月姐姐早就说过这种话不可信,你怎么还拿这事戳明哥的心窝子呢!”
众人都离顾三平走远一步,往顾林处靠一步,安慰他道,“别哭了,别听你三叔瞎说。那人啊,迷信的很。”
顾林虚弱的笑了笑,更是惹人怜惜。但他见这些人拎来的红薯、土豆,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他可没听说过这个年代就有红薯和土豆。不过外物传进本土,一般都需要一两百年才能得到普及。难不成这里就是红薯和土豆第一次传入的地方?
确实有可能,这里离海不远。而大雍朝未闭关锁国,这红薯土豆,说不定商人带回来,在此处传播开来。
他本来打算带军队攻下这里后,组织船队外出寻宝。没想到宝物就在这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若是有红薯和土豆,他们的粮食问题能得到很大的解决。
打仗嘛,不就拼人口和补给。现在天下不稳,民怨沸腾,不少处已经开始起义。
他推测,今年这波加重税收,还有之后的徭役,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此后,起义之风,势不可挡!
与石台县不同,杨邦那次被吹捧后,真有了些做青天大老爷的心。特意嘱咐捕快,不可趁机生事。
其他县,不仅鱼鳞册有异,小地主也会提前得到捕快的信,勾结税官。
而百姓,要交的粮,不仅比上面征收的要多一到两倍,还会在收粮时,被捕快踢斗。
十斗的米,能被踢去三成,洒在地上。这些就算捕快运粮的损耗。而剩下的三成,还得靠他们补交。
这样下来,顾林一路走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农民十有八九。这个冬天,也不知会冻死饿死多少农民。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顾林知道,距离爆发的时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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