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当真是荒谬绝伦!
方重琰虎躯一震,大声呵斥,“你简直是放肆!”
他拍了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人高马大,肩膀宽阔,他身体倾压过来时,影子同时笼罩了方雅婷和季晓梦两个人。
方雅婷嗔他一眼,“不过是私底下的闲聊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就算她口不择言,不也只是在我们面前说说?皇上他又不知道,妹妹好不容易托了个人,你信不过她,也没必要吓着她啊?这可都是自己人。”
方重琰看着季晓梦,气不打一处来,“我吓着她?究竟是谁吓着谁啊?”
季晓梦稳如泰山,面色不改。
“若没点想法,没点野心,我进什么宫?我既然敢这样说,自然有我的理由,我只问一句,你们敢不敢就是了。”
方重琰坐了回去,眉头紧皱。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你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我妹妹天真也就罢了,她娇生惯养,靠着家世当上贵妃,没什么心机,若非淑婷那个小王八犊子。”
方重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这妹妹是一点长劲都没有,她找人求救也不睁大眼睛瞧瞧,怎么还找了个比自己还天真的小姑娘来?她只看脸不成?”
“对啊…你这想法着实有些吓人。”方雅婷附和一声,不由得咬起了帕子。
她忍不住起身,围着季晓梦转了半圈,“我瞧你,顶了天了也才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就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没皇上大呢,说什么大话?”
方重琰鼻子又是重重一哼,“太后娘娘薨世,皇上后日万寿不宜大办,可到底也是要年长一岁了,要真算起来,比你还要大四岁。
你要当皇上哪门子的额娘?转世额娘吗?那你还不如谎称自己十五岁,毕竟舒纯皇后过世到现在,刚好十五个年头。”
方重琰横眉冷对。
要不是为了他那可怜的妹妹,他都想赶人了。
季晓梦抿了口茶,“十五岁?我长得年轻,也不是不行。淑婷公主不也才十五过半?她还不是时不时被皇上召见,皇上不也总透过她去怀念舒纯皇后?”
方重琰顿了顿,神情恍惚起来。
皇上对舒纯皇后的思念,丝毫不比先帝少。
先帝深情,自打舒纯皇后进宫,后宫就再也没添过新人。
皇上与舒纯皇后母子情深,舒纯皇后死后,皇上更是思母成疾。
淑婷公主像舒纯皇后吗?除了脸,并无半分相似之处,但就是她那张仅有几分相似的脸,轻易就得到了两代帝王的宠爱。
而季晓梦的脸比淑婷公主还要像舒纯皇后。
方重琰抿了抿嘴,有些意动。
“这哪里一样?”方雅婷没注意到大哥的松动。
她坐了回去,语气有点着急,“淑婷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她是皇上的妹妹,是先帝最喜欢的女儿,哪怕皇上真的有那个心思,皇上又何必放着淑婷一个近亲不要,要你一个半路插进来的替身额娘?”
她想替妹妹报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只恨淑婷公主一直待在宫里,没能让她找到对方的软肋和错处。
季晓梦也不确定自己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我只是觉得皇上不太可能宠幸一个跟他亲生额娘样貌相似的女子。”
“啊?”方雅婷表情一怔,嘴巴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
皇上向来尊敬舒纯皇后,视她如命,怎么可能亵渎跟她长相一致的女人?
是啊,好像是她们想当然了。
这样一想,宫妃这道路或许比当‘额娘’替身要困难多了。
季晓梦知道他们可能想通了,耸了耸肩。
“试试又何妨?进了宫的女人,不都是在赌?端看谁能赌赢罢了。
我对皇上知之甚少,但我从方姐姐那知道不少舒纯皇后的事情,与其让我面对一个不了解的男人拼命争宠,倒不如试着成为那个男人最了解最尊重的女人。”
季晓梦也是出了宫才意识到方雅纯的用意。
冷宫那两个月,对方总是提及舒纯皇后生平事迹,舒纯皇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脾性如何,连手上的胎记也极尽详细地跟她掰扯清楚。
舒纯皇后和方姐姐是同一批进宫的秀女,方姐姐还曾跟舒纯皇后交情颇深,若不是先帝薄情寡义,她们这对姐妹花也不会渐行渐远,最终站到对立面。
先帝为了稳固朝堂,制约后宫,多次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只为了形成‘三足鼎立’,不至于一方独大。
先帝皮相上佳,后宫女人就没有一个是不动心的。
但只有舒纯皇后是幸运的,只有她在生前得到过先帝的偏爱。
帝王偏心,死后哀荣,何其有幸。
见他们迟迟不语,季晓梦又道,“倘若不能,我会及时改变策略,再回到宫妃这条路上,皇上对淑婷公主存了什么心思,我们也不清楚,只能进宫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试图把好处跟他们摊开说。
“一个宫妃,即便日后我成了贵妃也只是比你们更方便去打点冷宫,让方姐姐日子好过一些。
但如果我在皇帝心中分量足,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让皇帝放了方姐姐?
你们方家能人多,皇上需要你们,皇上与方姐姐没什么旧怨,先帝死前也不曾提起过方姐姐。唯一让方姐姐困死在冷宫的人,是淑婷公主不是吗?
假若我能取代她,将来时机成熟,我寻个由头,让皇上来个大赦冷宫,又或者是我吹吹风,你们去求一个恩典,让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助方姐姐假死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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