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柬此人,博学而忠于权术,机警而善于度势,但心胸狭隘,刻薄无常,典型的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以至于家族子嗣仰仗其在朝中的地位胡作非为,抢田占地、欺男霸女、寻衅滋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下有魏城做建康令打掩护,上有临川王帮忙庇佑,王柬根本不用担心,而那些受了欺凌的百姓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说这位安成郡王,是皇帝的异母弟弟,内臣多称其为七贤王。
他不拘身于派别争端之中,为人忠孝贤能,平易亲和,志在兴国,属于实干派。又受皇命任一方刺史,推行予民休息之策。好读群书,心胸豁达,愤恨私权,尝闭户不出,显有门客。所以陛下对其青睐有佳,朝堂每有大事,必询其建议。
“如果有安成郡王出面调解,临川王定会给这个面子,到那时王柬也不便在追究了,如果顺利,可保那位朋友性命无忧。”
伍有常正身说道。
“那如何才能见到安成王呢?”
伍有常眨了眨眼,欲说还休。
萧辰见状急忙摸了摸腰腹,从腰带间扯下钱袋双手递了过去。
“还请伍将军给条活路,萧辰日后必将重谢。”
伍有常见状急忙拦住。
“郎君误会了!”
“安成王喜静,又无甚门客。”
“建春门外,有座清溪桥,过了桥再走片刻,便可见到一片竹林,林中有座“遐园”,便是安成王所居宅屋。”
“近日七殿下从郢州回朝复命,此时应在遐园之中。”
“那我先去拜会安成王,然后再去建康令衙门投案,如此可好?”
“莫非伤人者是郎君本人?”
“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不能连累了我那兄弟。”
萧辰低头拱手,便把昨晚酒馆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伍有常听后也是气愤不已。
“此等纨绔子弟,受些教训亦是人人称快!”
“既如此,我这就差人带郎君去遐园。”
“那就多谢伍少卿了。”
说完,二人便于廊间作别。
萧辰跟着两位轻装侍卫,从建春门骑马而出,向东过了清溪桥,又走了一会儿,便到了竹林中。
竹林深处得见一处宅邸,墙院皆以竹木构建,虽无甚气派可言,但静谧闲适之美令人羡慕不已。
正面的大门上挂着一个木牌,写着“遐园”二字,字迹清秀有神。
大门半开着,并无侍卫把守。
萧辰推开门独自走了进来。
只见院子两侧有偏房六间,对面筑了一座正宅。
几个青年人在院子中晾晒书简,头上都用棕色布巾裹着发髻。
还有人在屋檐底下伏案静读,时而奋笔急书。
“在下萧辰,特来拜见安成王,烦请通报一声。”
萧辰向一边拱手。
一人放下手中的木架,过来还了礼。
“先生正忙,还请郎君稍作等候。”
萧辰点了点头,随意走到木排前观看书简。
“君子固穷,缘能守其志,是以为君子。”
“善矣!”
一旁的读书的人对着书卷点了点头,犹如解出迷津一般喜笑颜开。
只见那读书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麻袍,外边套了一件旧夹衣,头上别着一支鹿首发簪;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却显得格外有神;凹陷的脸颊撑着一张蜡黄色的皮肤,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一般。
要说这人是管家,穿着也未免寒酸了点儿。
于是萧辰回过身仔细听了听,又向前迈了一步。
“圣人之道,卒于鲁也传之。所以君子之德没有国界,更没有固定行为,有的只是一颗纯洁善良之心。”
“哦?”
读书的人抬头看了看萧辰。
“还请细细说来。”
萧辰见状低头拱手。
“孔圣人崇仁尊礼,三千弟子遍布全国。后世总结成儒家思想,旨在唤醒人性中原始的善。”
“春秋战乱,礼乐崩坏。三足鼎立,天下归晋。正应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大势。”
“百官之位配其德,黎民之行出于善。大同天下,自然成就。所谓君子之志,便在于此吧。”
萧辰说完,再次拱手示意。
读书人站起身来,打量着萧辰。
“不知郎君师从何人?竟有如此领悟!”
萧辰拱手。
“额......郡王可在屋子里?”
“哎!不急不急。来,先进来吃杯茶。”
读书人抖了抖衣袖,引着萧辰进了正堂。
“那就有劳了。”
二人进了堂内,那人煮了一壶茶。
“前些日子采摘了新芽,略加焙烤,初成茗色。虽无高山雨露之润泽,却有竹林秀茂之生机,郎君尝尝看。”
说话间将小杯置到面前,萧辰拱手后端起。
顿时觉得茶香扑面,观其颜色甚为淡绿,芽叶舒展犹如刚起床的美人儿,好比是游鱼绕萦于清水,玄鸟翱翔于晴空。
萧辰稍稍抿了一口。
“好鲜啊!竹子的青鲜味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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