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一改前四重院的风貌,以石刻、钟鼎作为装饰,或镶在厚墙之中,或置于石板之上,或矗立于廊檐之间,或倾覆于沟渠之侧。
石像百孔千面,或祭祀求福,或鸣鼓起舞。
钟鼎铭文严密,或寄托思念,或镌刻丰伟。
这一处异域风情,使得众人脚下变得沉甸甸,惊得舌桥不下。
“太子殿下,里面请。”
国侍郎吴叔庠低身扬手示意。
小太子假意咳嗽了一声,以掩饰惊讶失态之状,于是带着大家进了内堂。
“殿下,太子殿下驾到。”
吴叔庠快步上前,跪在门帘外低声唤道。
“是太子啊,快快有请。”
寺人撩开了垂帘,太子快步上前:“子侄代父皇特来探望建安王,父皇口谕‘吾弟只管安心静养,朝中一切事务皆已安排妥当,太医署每日遣太医两人过来诊治,望弟好生医治,早日还朝’。”
“臣弟......惶恐之至......”
建安王面色苍白,挣扎要起身行礼。
众人好一番劝说,他才抹着眼泪躺了下去。
“子侄德施,给叔父问安。”
太子说着,便跪地叩首行了礼。
“德施尊礼守教,行仁义,布德政,古之难寻。子侄当此,实乃天佑南国也!”
“吾四子作一,亦不可与德施相提并论也!”
建安王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可那松垮的眼皮加上乳胶漆一般煞白的面庞,已容不得他有太多欣慰之态了。
来客见状亦跪地叩首行礼。
“我等恭祝八殿下福寿安康。”
建安王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叔庠,快给太子和诸位臣工看座。”
“是。”
如此,皇帝的问候带到,太子作为子侄的敬意也表示完毕。
本可以打道回府,只是吴叔庠连同袁昂、王柬再三请让,太子这才答应留下来参加晚宴,萧辰见太子都留下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便随着众人去了第七重院。
芳林园,本就是皇族园囿,饲养皇家宠物的地方,其占地面积本就庞大,而建安王受赏后,便将此地再行改进,工程持续了三年之久,后续又小有改动,这才成就了今日模样。
每一进虽叫院子,倒不如说成是园子。
因为他这里的一进院,比平常府宅的两个院子都要大。
而这第七和第八重院,便以一座主殿两座偏殿为主。
主殿悬着一块黑底金边牌匾,上面写着:一柱扞国
四个大字,落款是皇帝的金字印玺。
众人见了皆赞不绝口,对建安王当年拥护圣主之举连连佩服。
“袁公,此金匾可是父皇亲赐殊荣?”
“太子殿下慧眼。”
“此匾乃圣主践祚建康城后亲赐于八殿下。”
“八殿下对旧朝昏庸乱政极为愤慨,我主刚刚于雍州起兵,八殿下闻讯后便策马奔赴,之后与七殿下一起固守雍州,荡除始平郡数万敌军,守卫南国根基,陛下赏赐‘一柱扞国’之匾,以彰其忠君之心!”
“如此殊荣,天下唯此一位!”
“我曾经听母后说过此事,不过从未亲眼见过此匾。今日有幸观其原本,又得袁公所述,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弑昏庸、伐无道,八叔真乃当世忠义之首也!”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王柬上前低头拱手。
“我南国开国五王,尽为忠义贤良。饱学之士虽读遍史册,都未曾找到媲美之人。”
“我主圣明烛照,笃行佛法,乐善好施;几位郡王和朝廷诸肱骨忠君为国,上下同心;太子殿下以弱冠入主东宫,布行仁德,礼贤下士,读前史以鉴今事,施良政以慰民心。身为臣子,我等感激入怀,南国兴盛大业,必将计日程功!”
“呵呵呵......好一番豪言壮语!”
一人朗声唤道。
只见他摇着羽毛扇子,胡子拉碴的样貌,要不是他一阵浅笑,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
王柬转身朝人群中扫了一眼。
“敢问这位是?”
国侍郎吴叔庠上前低头拱手。
“回尚书,此人是八殿下故交。”
“名唤张文逸,乃庐山东林寺带发僧侣。”
王柬听后稍作拱手。
“奥!呵呵呵......”
“昔日建安王别驾,酂城文人之首,人称当世奇才,就是阁下吧?”
“时局风云多变,真令人惋息啊!”
王柬对张文逸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想当年张文逸跟随八殿下镇守荆、宁二州,为了安定周边蛮夷,他不得不亲自跑去劝慰安抚,或置下财物粟米,或供上劳役女子,可以说是要啥给啥,只要他们不再造反。
可是一来二去,张文逸和蛮夷亲如一家的事情便被朝廷知道了,终究免不了一个‘亲蛮叛国’之罪,经过建安王多番进谏解释,皇帝这才留了张文逸一条小命,于是他便引咎辞职,去了庐山东林寺。
至此,张文逸赔了夫人又折兵,费力不讨好的事例便在朝中传开,免不了成为他人的饭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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