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梨欣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她真正的心思不在上面。
敬缘清清嗓子提问:“首先,你怎么解释阿远身上那钥匙就是康伯家的?”
梨欣沉默两秒后回答:“上面有康字,为了保险,最好认定那就是。”
敬缘追问:“凶手没必要拿走钥匙。按你的话,他很可能是第一个死者,还是在回家路上被杀害的,他的屋子里没有任何需要销毁的证据或者线索。
“阿风是凶手的话不用拿,拿了还惹嫌疑;若不是,按你的话讲,我杀了他之后为何不拿走它、以免像现在这样被人抓到把柄?”
“如果它真是呢?我后面的判断有何问题?”梨欣有些烦了。
“有。”敬缘一挑眉毛,“若我独自作案,我没法在他赶回家前完成这一切。
“若阿风共犯,他确实可以拖延时间或者自己动手,但康伯毕竟是大人,那没法解释他衣服平整干净、没有挣扎迹象。”
“呃……”缺乏更多信息的梨欣有些答不上来了。
敬缘遗憾地摇摇头,再次提问:“其次,若我用了风铃来把你妈妈单独引出屋外杀害,为何你们两姐妹、甚至在那会儿清醒的你爸都听不到这声音?你知道这风铃响起来多有穿透力、多不好控制。”
“你可能找了别的更方便的东西,比如……苏三爷那个铃铛。”梨欣回答。
“那你怎么不怀疑他?他在阿风和奶奶出事时也在敬宅,昨晚还是和康伯一起回家的,就算他去世后继续死了三个人也能解释。”敬缘淡淡一笑。
梨欣再次卡壳,这么想他确实更方便。
敬缘见状便叹了一声,继续问:“再次,你凭什么觉得我奶奶……流的血不够多,就肯定不是阿风……下的手?”
“被斧子劈那几下会有很大出血量,除非她早就死……去世了,才会只流很少血。”看着她的表情,梨欣的气势已经减弱不少了,“这就算可疑——”
“那还不够吗?被子都染红了,床边也是,床底还流了一滩……”
敬缘咬牙切齿地打断,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你们还想怎么样?溅得整个天花板都是?觉得那样才有效果、看着才够爽吗,啊?!”
她那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要喷出地狱的冥火,把梨欣没说完的话呛回了肚子里。
敬缘又瞪了她几秒,方才闭上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来调整。这会儿梨欣若想扑上去,大概率能打她个措手不及,但她像是脚底生根一样完全动不了。
“最后,”稍稍平复情绪,敬缘抛出了第四个质疑,“倘若你认为一切都是人做的,没有鬼这种东西,那你在鬼门里看到的是什么?”
梨欣大吃一惊:“我……我怎么知——不对,我没去过那儿!”
“你去过了。我是守关人,我能知道噢。”敬缘有些懊恼地反驳。
“为什么不听话?我一眼就能看出你鬼上身了,不要想着骗我。若是你乖乖待在家里陪我们,若是你不去那里的话——!”
这是什么情况……眼前的敬缘似乎正在扭曲,在深蓝色的光芒里扭曲成一个黑衣裳红裙带的判官,要给自己擅闯禁地而定罪!
梨欣恐慌起来了,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对方;而敬缘一边慢慢靠近她,一边放话:“你爷爷的下场知道吧?对你的话可不止十多刀那么简单噢,你杀了雨妹,我会把你凌迟、凌迟!”
看她张牙舞爪要向自己扑来的样子,梨欣极致的恐惧顷刻间化为了破罐子破摔的临时挣扎,逼她屏蔽疼痛大喊一声、双手护头迎着对方撞了过去。
就算她有刀,这个距离未必能一下击杀自己;而只要把轻飘飘的她撞倒在地,自己还有胜算!
等撞倒了,我会再次压上去,然后彻底掐死这个能通灵的巫女;即使她没动静了也要继续,直到我听到她的颈椎碎掉为止!
而现在,梨欣就是在全力冲锋、为了创造这个机会而——
“扑哧——”
她突然定住了。眼前蓝色的迷雾忽然碎成了粉末,那个判官敬缘随之消散不见,留下了站得稍后些的五四装敬缘。
她左手向上托开了梨欣缺少力气的双臂,右手的刀则几乎整把都没入了梨欣空荡荡的腹中。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敬缘喃喃地问着,声音里除去淡淡的错愕已经没了任何感情,“我已经……劝你回头是岸了……”
梨欣的嘴里说不出话,只能吐出血。一阵麻木的冰凉开始在肚子里蔓延,仿佛里头被塞了一块会自己长大的冰,把她的血肉一点点吸进去。
“对不起……我……尽力了。”敬缘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被挤落脸颊,和拔刀时溅出的血液一起落在了地板上,“我们……往生的时候再见吧。”
梨欣颓然地向后摔倒在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的她连腹中流出的鲜血都难以看清,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却刺目的杂糅色彩。
敬缘抿起嘴唇,提着刀缓缓走到她旁边,表情十分复杂地俯视着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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