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滂沱,一阵阵冷风灌进院中。
众人将麟祺抬到正堂,老太爷强撑着身子给孩子把了脉,我这宝贝孙子是受了惊吓丢了魂;叫沈秀将一颗药丸置于麟祺的肚脐眼上,随后说还需要准备些物件,等着午夜时便准备给孩子起式收魂。
清仁知道父亲曾为朝廷钦天监副使,自是有些手段的。
麟祺直到午夜依旧没有醒来,双眼紧闭,头胸发烫,四肢却异常冰冷,此时呼吸却是平稳的很。
老太爷双手掐诀,不知念着什么经文咒语,随后在碗中抓起一把米洒在麟祺身上,又命清仁夫妇、沈秀才带着素娥、清义带着陈妈组成三队;每人手拿一张写有麟祺八字的符纸,出府门向西南、东南、东北方向步行一百单八步,边走边唤着“麟祺回来吧”,返回时且不可回头,心中只需默念“章麟祺”三字即可。特意叮嘱三组人一起出府,一起回府。
待几人再次进到正堂,老太爷已瘫坐在椅中,胸前的白须已被鲜血染红。老太爷形如枯槁,声音极其微弱的说,孩子的三魂七魄现已归位,只是醒来后恐怕要叫清仁一家人伤神了,孩子命中“有此一劫,劫数难逃。”
次日老太爷不顾清仁哥俩的劝阻便回江南,只叫江南府中的几个伙计同行,临走时把沈秀才都留了下来。老太爷叮嘱清仁,这府中宴请可不是小事,这脸面可要对得起多年的经营才是,趁着自己还有口气在,定要找到好法子来解除麟祺劫难之事。
几日后老太爷在途中船上仙逝,尸身运往江南章府。噩耗传来,老爷带着夫人一众人等赶往江南奔丧,素娥便守着麟祺在关外守孝。
麟祺昏迷了一个月,待醒来后就同痴儿一般,初时几年脾性暴躁异常,近几年倒是安稳许多。这发狂也无规律可言,一天闹个几回也是常有,连着数日相安无事也不算稀奇。
最初两年宫里多次派御医来府诊治,都说是因受到惊吓伤了头神智受损,这样的病症只能慢慢调养,短则数月,长则要以年计算了。老爷也请了多位高僧法师开坛做法,那时府中每年要做数次法事,可结果也都是说少爷魂魄俱在,命中该有此劫。
陈妈又将这几年少爷的变化说了一遍,不仅看护少爷的老王夫妇,连宋先生都说麟祺虽是这般,身体发育却似没有因病而耽搁,如不发病从外表看去,少爷与其他十七八岁的男孩也是无异。
清源愣愣地听完素娥和陈妈的讲述,泪水早已打湿了脸颊。自己虽在父亲坟前磕了头请了罪,未能见他临终前一面自是抱憾终生。想想自己三岁上山,十九年后却与父亲阴阳相隔,自己哪曾享受到一丝的父子之情,自己纵是已不在意这些,终究是意难平。
清源长长叹口气,心中倒是增添了许多疑惑;父亲他老人家有未卜先知之能?麟祺未醒怎知会叫家人伤神,这八年来也的确如父亲所言一语成谶;也是不对呀,父亲说要去找到破解孩子劫难之法,那他肯定是知晓什么才会说这样的话,这么说高僧法师们也只是未能“对症下药”而已。
再则陈妈讲了麟祺身体的变化,也是奇怪,若是真伤了神智多年累积下来,这身体自然停滞不前,怎会与其他同龄之人相同?看来此事真不是御医所说受到惊吓而伤了神智。
“自我回到江南,老太太和三哥也将侄儿生病一事讲与我听。父亲说道麟祺有此一劫,可说是天罚还是人祸?”清源稳定下情绪问道。
“老太爷并未提起天罚还是人祸,只说‘有此一劫,劫数难逃’。”素娥抹了抹眼泪说道。
清源知道自父亲之上数代都在朝中任钦天监一职,周天命数中对于“劫数”二字是十分讲究的,要说“劫数”必会讲明是天谴降罪亦或人祸所为,可父亲这句“有此一劫,劫数难逃”怎么就像江湖术士般说的含糊随意,或许父亲当时已病入膏肓,神智有所不清?或是—
这一时也无法辨明其中缘由。清源拭去眼中的泪水,缓缓说道。
“嫂子,那就带我去见见侄儿麟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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