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狂归狂,其实一点也不傻。开封距离许州不过二百余里,策马疾驰只要大半日就能赶到,一天的时间,能够做很多事了。
只可惜身在囹圄,不能目睹这场大戏。想到这里,他竟有些稳坐帐中,却能搅弄风云的感受。
陈明下了公堂,回到家中,将案子的结果告于夫人。
云锦满脸疑惑地盯着陈明,眼中满是不解之色,她轻声问道:“夫君既有心为莲儿讨回公道,干嘛不将那刘英就地诛杀,为何还要再等上一天?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陈明脸色微冷,缓缓言道:“杀这刘英容易,但仅仅如此未必就能真正讨回公道,我给刘知州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云锦听后,仍是觉得一头雾水,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着,但她深知陈明做事向来有他的考量,便也不再多问。
此时的开封知州府,气氛格外的凝重。
听着马庆祥战战兢兢地禀报着事情的经过,那刘知州顿时怒不可遏,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甩了马庆祥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口中怒吼道:“你这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当初是如何再三叮嘱你的?
从刘大人那剧烈起伏不停的胸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愤怒,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马庆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懵圈,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委屈,但他也清楚,对方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根本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
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面对刘知州的喜怒无常,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刘知州看着马庆祥那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更是难以平息,他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当下便大声骂道:“还不快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幅没用的样子!”
马庆祥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心中暗自叹息,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命运。
待对方走后,刘子辉渐渐平静下来。
没想到这个陈明还是个软硬不吃的人,还好上次出了那事以后,自己不仅派人打听了这位陈知县的过往,还向上边的人询问了关于其后台的事。
原来是得罪了金陵城里的大人物,被人从进士榜单上拿掉了名字,上边查清以后为了补偿他,才给了个七品知县的位置。
什么太子府的文书,不过是科考“公平公正”的一张遮羞布而已。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本官这次直接就把你埋在坟里。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当刘知州的大驾赶到许州县衙的时候,陈氏夫妇正在书房整理书籍。
陈明素来爱书如命,不仅经常把先贤佳作拿在手中,时时阅读,日日背诵,而且书上都写满了他的笔记。
既有对文章诗词的理解,亦有他读后对于生活的感悟。
闲暇之时,每次翻阅,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收获,正与“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相合一契。
若是迷茫困惑之时翻上一番,则可以清心明目,坚定心中所想。
越是读书越是仰慕那些圣人贤人的学问,感慨自己认知的浅薄。
因此,才会更加努力地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就如同“小鸡啄米”,孜孜以求。
听到衙役通传上官召见的声音,陈明不紧不慢地把书本放回原位,云锦为夫君正衣冠之后,陈明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他心生豪迈,自觉纵是刀山火海又何妨!
如果一个人的内心足够强大且对自身有绝对清楚的认识,那么当所有人都在称赞他的时候,他不会飘飘然而在鲜花和掌声中迷失自己,当所有人都在否定他的时候,他不会感到沮丧而去轻易地怀疑自己。
据理力争,可与世人辩;心无所惧,敢为天下先。
陈明走进去才发现,堂上已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上至五品的知州,六品的通判,下至不入品级的典史,都等着自己一个呢!
合着这是“鸿门宴“啊!
跟项羽不同的是,刘知州是个和蔼可亲的好大人,看到陈明前来,赶忙起身扶住他要弯的身躯,让他不要客气,还将其按在了椅子上。
知州大人起身,其他人又岂敢安坐不动,此时也已纷纷站起,刘知州伸手让众人重新落座。
待诸官纷纷坐定之后,他方才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始说明自己此行的来意:“各位,我听闻许州昨日发生了一起命案,甚至连本官的儿子都涉案其中。”。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仔细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接着又继续说道:“诸位不必忧心,若是犬子真的有罪,合该依法论处,本官绝不会包庇于他。”
此刻,众人静静地注视着他那一脸正气、毫不含糊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莫非这位刘大人真的是一位公正严明的好官?
唯有那陈明,却是满脸不屑,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道:若他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清正公允,又为何会教出如此品行不端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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