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特意算算吩咐尤桂守在自己院中等众人回来,自己跟着闫欣往阁楼那边去。
闫欣问:“你现在有心思做别的事吗?”尤三姐的脸上分明还有些紧绷。
尤三姐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随即回神笑笑说:“是不是有点不尊重这门手艺?”
闫欣无所谓道:“许多人学艺便是为了静心。而且手艺学得了多少看你本事,尊不尊重都一样。”
尤三姐深吸了口气,姿态轻盈地走到闫欣身侧。
“你这样子就好像不看好我能学似的。”
闫欣并非不看好,而是她一向不大会看人,便只说实话——但她发现自己说出来的实话总是不好听,或者让人听着不实在。
“是吗?那只能抱歉了。不过我其实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尤三姐问:“什么?”
闫欣道:“只要你想学,我就尽所能教你。”
尤三姐一愣。
“……说话算话哦。”
闫欣将尤三姐带上了阁楼。
尤三姐好奇地问:“我每次来都没见你玩什么人偶呀,就放在这里么。”
闫欣摇头说:“不用我放。我教它不要出现在人前,所以基本见到有不是我……的人上来,它自己会躲起来。”
惊偶和笑偶不一样,笑偶会主动招惹人。
但是惊偶只会主动躲和跑。
惊偶别的用处有待商榷。
但寻常人在它想躲开时,绝对找不见它。
尤三姐好奇地四下张望,问:“那它平时喜欢藏哪里?”
闫欣已经开始在四下角落来翻找了——说实在的,倘若惊偶连她都要躲的话,她都不一定找得到它。
“各种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尤三姐开始跟到她身后,见她在一些细缝里看,问:“它长什么样?”
闫欣认真比划说:“很可爱的,这么高,这么大!大多时候都喜欢举双手要抱抱,脸白,唇红。”
“我做的偃偶里,最喜欢它。”
因为它特别粘人,又爱撒娇,还很合自己的审美。
唯一的缺点就是爱躲,闫欣能坐着雕偃偶大半天的耐性,每次找惊偶时往往半个时辰就消耗殆尽了。
尤三姐眼睁睁的看着带着她高高兴兴来的闫欣,还没到半时辰就开始发脾气了——她脸上阴云密布,眼看马上电闪雷鸣。
“出来,不然我生气了。”
尤三姐想劝她两句,心说找不见就下回再找,说不定是自己放哪不记得了。
这时,阁楼的某个角落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
尤三姐回头,却见原本紧闭着的窗不知何时开了半扇——原来放在桌子上的纸已经掉在了地上。
她赶紧跑了两步,上去将纸捡起来,疑惑问:“刚才我记得好像在桌上?”
闫欣没有应她。
她低着头,又扒着她裙摆的惊偶对视。
惊偶似乎在犹豫,它缓缓地抬起手,朝向尤三姐的方向。
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闫欣矮下身,抱起它,低声说:“这回这个可以。”
惊偶特别高兴,它高举着双手,抱着闫欣挨了一下。
尤三姐回头的时候,看到一张惨白大脸的鬼物,张着血盆大口朝闫欣咬过去,她顿时大惊失色,身体本能地朝闫欣扑过去。
闫欣一只手抱着惊偶,听到尤三姐的喊声诧异地转头。
她看到尤三姐扑过来的架势,本能伸出了另一只手抱住了尤三姐。
尤三姐登时和惊偶猝不及防地来了个极近的面对面。
惊偶从来没有被闫欣之外的人如此近距离地对视过,一时间整个偶竟然僵住了——对着尤三姐那张好看的脸,它似乎本能没有对她动手。
但本能是不会改的。
尤三姐身上的敌意还是冲撞到了它。闫欣感觉到它失控的抖动。
她深吸了口气,说:“冷静点,长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伤害你呢?”
说完之后闫欣转头和尤三姐说:“它就是我要给你看的偃偶,很可爱的。只是有点怕生,你还是第一个离它这么近的人。它一时间没法接受。”
尤三姐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闫欣有问题。
脸白?唇红?很可爱?这完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不过看它抖地快要散架了又似乎很可怜。
她疑惑问:“它刚才不是要咬你?”
闫欣愣了下,茫然说:“它就是个木偶,不会咬人。”
尤三姐:“……”
这初次见面的场面似乎不大好。闫欣看看惊偶,再看看尤三姐——惊偶实在是抖得太厉害了,她不得不推开了尤三姐。
“看样子从惊偶开始难度还是大了些。”闫欣将惊偶放下,惊偶立刻举着双手,一路踩着小碎步跑进了闫欣卧房里。
砰的一声巨响,惊得尤三姐跳了一下。她不知所措地看闫欣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闫欣靠在窗边,说:“不要紧。让它安静安静就好。”
尤三姐总觉得这惊偶真就跟活人似的,对闫欣说出来的那句——‘那只是木偶,不会咬人。’这句话保持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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