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混得如此潦倒落魄,邓玥瑶赶忙让小二上了四个肉菜和五碗白米饭。
她心想,倘若被奶奶知晓此事,指不定会心疼成何种模样。也不知老妈是否也已附身至此,若能找到她,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全家整整齐齐,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邓高峰盯着那四碗肉菜,两眼直放光,他捂着早已饿得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迅速瞄了一眼正望着他傻笑的闺女。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身为父亲的尊严,拿起筷子便哐哐大吃起来。
头也不抬的他,筷子扒拉得飞快,没想到自己飘来二十余年,竟然混得还不如刚来没几个月的闺女这般惬意自在。这三个多月以来,他衣不遮体,食不饱腹,全然忘却了肉的滋味。
五碗饭下肚后,邓高峰意犹未尽地瞅着那被一扫而空的几个海碗,摸着许久不曾隆起的肚子,打了个悠长的饱嗝:吃饱饭的感觉真爽!
他环顾一圈,视线落在床上的六个大包袱上,不禁心生好奇,自家闺女究竟是依靠什么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随后,父女二人经过一番围炉长谈,已然相互交换了彼此的信息。
邓高峰得知老母亲也穿到了此地,悲喜交加,他深深的自责没能为老母亲养老送终;听说年仅二十五岁的妻子也在当日殒命,他再也忍不住抱头大哭起来。
邓玥瑶连忙安慰他:“爸,事已至此,您即便哭瞎了眼也没用啊……”
邓高峰抹着眼泪,当即拉着闺女就要赶赴东寿乡。二十多年来,他极少梦到家人,即便在梦中相遇,也是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清面容。
见时候尚早,邓玥瑶索性便依着老爸下了楼。待父女二人走出客栈,便瞧见身后一个干瘦的小乞丐跑了过来。
小乞丐吸溜着鼻涕,浑身哆嗦着说道:“爹,您怎的也不说一声就跑到这儿来啦?害我一顿好找。”
“爸……爹爹,您成家啦?刚才也没听您提起过?”邓玥瑶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好几遍,眸中掠过一丝惑色。
邓高峰连忙摆手,使劲摇头否认:“不不不,闺女,你听我说,不你想的那样。”
话音方落,邓高峰拽着小乞丐跑到前方屋檐下,板着脸呵斥道:“说了别叫爹!别叫爹!你这小子咋就听不懂人话呢?”他心想,刚刚才认回闺女,可不能毁了自己慈父的形象。
小乞丐战战兢兢地说道:“爹,您别……”
“你这臭小子没长耳朵是吧?老子啥时候认你这儿子了?”说着,邓高峰踹了他一脚,“老子单身几十年,一身清白就被你这声爹给毁了!
小乞丐想了想,颤声说道:“爹,您莫要丢下我。”他偷偷瞄了一眼邓高峰,谁知恰好迎来对方一记凌厉的眼神,吓得他赶忙跳开视线,顿时噤若寒蝉。
邓高峰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这几年来,也多亏了这小子在身边前前后后地伺候着,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也是他在跟前端茶递水的侍奉着。
想当年,只是见不得那群乞丐欺负一个小娃娃,就顺手将他救了出来。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还黏上了他,这一黏就是七年多。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那臭小子竟一口一个爹地围着他叫个不停,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也怪自己当初心软,见他身子骨弱,硬是逼着他学了些招式用以防身。没想到这臭小子还真有些天赋,竟将自己那些个半吊子招式学了个彻彻底底,甚至还有些超越自己的趋势。不然,怎会被他一路追了过来,唉……
想到此处,邓高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走近乞丐,低声嘱咐道:“阿斌,前面那乖巧可爱的女娃是我刚认下的闺女,你以后可不能再叫我爹了,叫……叫……”
话音尚未落下,阿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哎……罢了。”邓高峰完全没料到阿斌会来这一出,念及七年多来,对方始终怀着一片赤诚之心,索性便点头将他扶起,算是认了这个弟子。
阿斌瞬间眉开眼笑,连声说道:“师父,您答应了!太好了!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养老送终。”
邓高峰赏了徒儿一记爆栗,瞪着眼睛嗔怪道:“呸呸呸!你这臭小子,刚拜老子为师,这就想着给老子送终啊?”
“爹爹,你们这是……”
“闺女啊,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我老爹刚收的徒儿,他叫阿斌。”说着,邓高峰又看向新收的弟子:“阿斌,这是为师的闺女邓玥瑶。”
师兄妹二人互相见礼过后,她仔细打量眼前的阿斌,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比大哥大不了几岁。只见其衣不蔽体,浑身散发着异味,头发与他师父如出一辙的蓬乱不堪。
于是,邓玥瑶带着师徒二人直接去了成衣铺。走到半路,眼瞧着师兄的眼珠子都快落在肉饼摊子上了,她又掏钱给阿斌买了四个肉饼。
捧着一大包肉饼的阿斌感动得热泪盈眶,掉在肉饼上的眼泪,很快便随着肉饼一同被送进了少年的嘴里。他清楚地记得,已经有三个月零六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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