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现在铺就的关系网,大致可以分为三条线。
第一条是最早勾连起来的金融界小团伙。
起初还是拿着宋财长的名头狐假虎威,不过后续的收益共享,早已经取代了宋文昌的作用。
没什么比一起赚钱这种事儿,更能让友谊变得牢不可破。
尤其是他这种事业越做越大,几项产业无不欣欣向荣。
横看竖看,都是银行一等一的优质客户。
这还没算累计加起来近五千万的贷款,带来的捆绑效应。
第二条是刚刚成立没多久的纺织联合协会。
目前虽然还在产能蓄水期,远没到纺织产品大量出口的阶段。
但是团结就是力量这一点,已经开始显现。
动辄以协会的名义统一行动,在这次的事情里,就已经体现出了威力。
吴荣生和张敬德这两位副会长,明显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最近可谓干劲十足。
至于最后一条线,就是他的‘米国朋友’。
这种自上而下的影响力,不用太多。
用在租界这种地方,那是相当好用。
就像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费信惇,在租界地位尊崇。
但其本人在米国,也就是和他的法律顾问西奥,差不多的地位。
同样也只是律师出身。
这张他亲手罗织起来的关系网,影响力足可以渗透到方方面面。
这样的关系网,用来对付组织性更严密的军阀势力力有不逮。
可是收拾杜月生,这样一个还没摆脱工具属性的流氓头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更不要说,在陈鹤鸣这个杜月生手下爪牙,尸体还冒着热气的情况下。
这是最直白的威慑力……
“七小姐,这种事没办法各退一步。”
“不是我和他杜月生过不去,实在是咱们这位杜先生,赚钱毫无底线。”
“不说陈鹤鸣贩卖人口这种犯了众怒的事儿,也不说他大肆贩卖烟土这些破事,毕竟政府都不管,我即使看不惯也懒得费心。”
“但包身工这事儿,可是关系到我的利益了。”
“码头苦力,纺织工人,沪城用工量最大的两个行业,那些工头论起来,又有几个不是他杜月生的徒子徒孙?”
“行业要发展,以后的用工量一定会越来越大。”
“如果任由他这么继续搞下去,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迟早有一天,工人会因为无法忍受压榨爆发的。”
“到时候他无非就是死几个工头,真正承受损失的可是我们。”
“所以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行业要发展,他这种吸血鬼只能哪凉快哪待着去。”
“谁给他说项也不行。”
听着电话里林易气冲冲的声音,盛爱怡一阵皱眉。
没好气的说道:“你冲我发什么火?”
“我只是询问一下,又没说要给杜月生做和事佬。”
“……那你开始不是问我,这事儿能不能各退一步?”
“我是担……哼,你这人做事太过不留余地,迟早有你吃亏的时候!”
听着盛爱怡这话,人在三号码头的林易呵呵笑了起来:“七小姐,这就是你不懂了。”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绝,想做事不受掣肘,就不能想着当好好先生。”
“至于这次的事情,算是杀猴给鸡看,只要摆平了杜月生,沪城大大小小的帮会,也就都老实了。”
“不然有他这只老龟在,想让这些人乖乖的把包身工这块的利益吐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反倒是拿下他,剩下的事儿都是水到渠成。”
“哼,你就算计吧。”
电话对面的盛爱怡没好气的说了一声,随着又道:“要不要帮忙?”
“呵呵,我就知道七小姐是最够朋友的。”
“有你出手相助,那我就更踏实了,事成之后一定请你吃饭!”
“嘟嘟嘟……”
“女人。”
林易撇嘴,扔下电话点起了一支烟。
盛爱怡这通电话,确实是让他更踏实了。
这女人消息足够灵通。
刚才也只说了要帮忙的事儿,并没有提及其他的。
这足以说明,目前并没有什么大人物,要给杜月生助拳。
所以他依旧只是一个流氓头子。
收拾这种人,现在对他来说手拿把掐。
至于说什么恒社弟子过万,根本用不着担心。
流氓就是流氓。
嘴上讲的是忠义,心里却都是蝇营狗苟。
不然,还能吃大烟膏这碗饭?
陈鹤鸣这件事,对杜月生来说,打击很大。
最直接的就是让他手下的那些徒子徒孙明白,杜月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罩得住。
而一个罩不住的老大,又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的给他卖命?
今天他去金陵路,可不是去看热闹的。
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偶遇杜月生。
鄙夷也好,挑衅也罢。
只有杜月生动起来,他才能一刀接一刀的砍在对方身上,一刀刀把他带对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威望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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