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刘晖皱了皱眉,想起船队的确是在江宁府周边的一个县城停靠过,慧宁郡主很有可能是在那里上的船。要真是这样的话,水匪一事就与她无关了。因为江宁府距离水匪的老巢已经很远,从时间上算,她就算立刻发现了刘晖与花怜月也在船队上,却赶不及去水匪老巢买凶,毕竟中间隔的距离太远了。
“难道是我想错了,这件事与谢家人没有关系?”刘晖蹙着眉头,自言自语的道。
刘寿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自顾自的的道:“谢家又不是没有男人,却年年让她一个姑娘家往京城送年礼,你说她家长辈究竟是怎么想的?”
刘晖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谢家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刘寿丝毫不惧他的不耐,反而堆起一脸八卦,凑近刘晖耳边,小声道;“你说是不是谢家人见你一直没有迎娶正妃,所以不死心,还想让你娶她?你也知道,以她的年纪,想要找个合适的,可是不太容易。”
“谁说没有合适的!”刘晖的眸光落在刘寿身上,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他笑眯眯的道:“眼前不就有一个。”
刘寿一滞,随即悻悻的道:“算了吧!我这样无权无势,又没有母族撑腰的闲散皇子,谢家人是看不上的。”
“滚!”刘晖没好气的道:“自怨自艾可不太像你!”
刘寿闻言不禁苦笑,他也不想自怨自艾,可是他又能如何。每天除了百无聊赖的吃喝玩乐,真不知道能做什么。或者说他不管做什么,上至皇上下至百官都是视而不见。
他不喜欢那座冷冰冰的宫殿,于是常常在京城的风月场所厮混,每天在不同的床上醒来,面对的是一张张精致美丽却又完全陌生的面孔。他经常会有一瞬间的愣怔,需要好好想想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这样的日子,看似潇洒风流,实际上充斥着寂寞与孤独,还有日复一日的颓废。
花怜月与大双的话题显然愉快多了,当然,基本上是围着福哥儿打转。比如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吃饭。
大双听她问得多了,于是笑着打趣道:“既然这么好奇,你索性也生一个,正好与我们福哥儿作伴!”
花怜月原本笑吟吟的脸上顿时一僵,血色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脸颊上慢慢褪去。她轻咬着下唇,整个人竟似迅速萎靡下来。
大双先是一愣,忽然想起花怜月被那剧毒伤了身子,此生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几乎是不可能。她心头不由涌起一阵强烈的懊恼,恨不得生生咬断自己的舌头。
“月儿,我......”一向敦厚贤淑的大双,不知该如何挽回自己无意中造成的伤害,唤了声月儿,却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花怜月很快调整过来,她勾唇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着福哥儿的脑袋,满是慈爱的道:“不急,就算我不能生个娃儿给咱们福哥儿作伴,还有小双呢!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咱们家就热闹了!”
大双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于是顺着她的意思也扯开了话题。又闲聊了一会,花怜月还不时拿糕点逗着福哥儿在榻上爬来爬去。
福哥儿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不想爬了就扶着身边的软垫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过他的力气实在有限,常常站起半截,又一个屁股墩坐了下去,逗得花怜月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大双含笑注视着,心底却在暗暗叹息。因为她知道,花怜月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她的心头终究是留下了一道流血的伤疤。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玩了一会就开始一个劲的揉眼睛,原本灵动的黑眸也渐渐变得呆滞。含着两泡晶莹的泪花儿,福哥儿不再理会拿小玩意逗他的花怜月,而是一头扎进大双温暖柔软的怀抱。谁来抱他都是满脸拒绝,小嘴还一瘪一瘪的。
大双索性站起身,抱着福哥儿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不一会,他就靠在大双怀中呼呼大睡起来。就算是在熟睡中,他短小的手指依然紧紧拽住大双的袖子。
这样全身心的依赖,大概只有血脉相连的母子之间才会有吧!一旁的花怜月瞧着有些眼热,有些心痒,又有着深深的怅然。
送走了刘寿,又让软轿抬走了大双母子,刘晖才抱着花怜月回了房,不一会,脸红如朝霞的清影出来,并将大门给牢牢关上。
屋外,寒风卷着落叶飒飒作响。屋内,红烛轻摇,如诉如泣的轻喘,从紧闭的窗棂缝隙中溢出,瞬间被吹散在寒冷的夜风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影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刘晖懒洋洋的唤水声,面红耳赤的清影忙提着一直挂在火盆上的铜壶进了屋子。却见透过被掀开的一角帷帐,隐隐瞧见里面一具欺霜塞雪的后背,只是那上面为何纵横交错着许多陈旧的鞭痕?
清影来不及细看,刘晖已经将掀开的帷帐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清影也不敢再看,将铜壶中的热水注入水盆中,她立刻在刘晖的示意下,迅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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