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晖沉着脸站起身,对上首同样铁青着脸的淑妃一抱拳,朗声道:“月儿身子不适难免脾气大些,还请母妃勿怪。时候已经不早,咱们还得去太后那边磕个头,就不打扰母妃休息了。”
淑妃鼻子重重一哼,没有出声。
花怜月知道自己的脾气,再坐下去只怕与淑妃的矛盾会越来越深。于是她站起身,对着上首屈膝行了一礼,道:“母妃好好休息!”
淑妃头疼的挥挥手,赌气般道:“去吧,去吧!我这福熙殿本就留不住贵人,你们走了,我倒是清静!”
这话刘晖权当是没有听见,牵着花怜月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淑妃越想越气,手猛地在案几上一扫,一只填漆描金花海棠形攒盒被打翻在地,榛子,松子,杏仁等干果撒了一地。
“娘娘,小心气坏了身子!”明月忙上前,一边轻轻为她拍打着手背,一边小声劝慰,并示意小宫女上前,将地面收拾干净。
淑妃恨声道:“你说阿晖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张家小姐那样温婉贤淑,他却不喜欢,偏偏对这样一个容不得人的妒妇痴心不改。
他如今的权势得来不易,我只怕他先是失去纪煌相助,后又得罪了张家。加上后院又被这个女人独霸了,等于绝了笼络权臣的一条捷径,日后定然会吃大亏。他,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明月柔声劝慰道:“娘娘,这些你明白,王爷自然也明白。他愿意宠着夫人,就表示夫人也有她的好处。如今夫人才怀上孩子,他们正蜜里调油好着呢,您又何必这个时候去坏他们的兴致。等过两年,夫人忙着照顾孩子,只怕再浓的情也淡了。倒时您再帮他们分忧,岂不是正好。”
“过两年?”淑妃握住明月的小手,喃喃道:“傻孩子,你还能等两年吗?”
明月羞愧的低下头,半响后,才小声道:“奴婢与王爷本就不是一路人,娘娘实在不用时刻为奴婢考虑。两年后,自然会有那些年龄合适的名门闺秀,仰慕王爷的赫赫威名,愿意在王爷身边谋求一席之地。”
淑妃眸光微闪,就算真像明珠所说,两年后刘晖与花怜月的情淡了,愿意纳那些名门闺秀。可她们又有谁会如同明月般,对自己一条心呢?
况且,因为明月曾经伴随刘晖度过了他懵懂的少年时期,淑妃一直坚定的认为,刘晖会对她有一些不一样。
如今她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看着面前如菊般淡雅的明月,淑妃心头涌起怜惜之意。她拍了拍明月的手背,道:“好孩子,你放心,既然跟了我一场,我总要为你谋一世的安稳荣华。”
明月心头剧烈一跳,居然涨红着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淑妃笑了笑,收回了手,淡淡吩咐道:“下去忙你的吧!我想要好好静静。”
“是!”
明月恭敬的屈膝行礼,安静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长案几上供着的一株红梅正静谧的吐着芬芳,黄狸猫团着毛茸茸的身子,在软榻的一角津津有味的舔舐着爪子。
淑妃曲臂轻轻支着发涨的额角,垂眸安静的思索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忽见眼前悄然多了一双穿着黑色长筒牛皮靴的大脚。
刘晖弯腰将桌脚下遗落的一颗榛子捡起来,在手中把玩着。
淑妃斜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也没有叫坐。刘晖倒是不以为意,自个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榛子在他手心滴溜溜的转动着,他的眼睛静静盯着它,慢慢道:“记得小时候,每日御膳房送来的点心常常不是坏了,就是残留着老鼠偷吃后的牙印。也就是这些干果因为外面有一层硬壳包裹,还算干净些。所以我只吃干果,而您也渐渐养成了习惯。只要有我在,这些攒盒中放的必定是各种干果。”
听他忽然提到这些艰难的过去,淑妃眸中渐渐湿润。“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她随手拿了一旁的小铜钳,又取了他手中的榛子,将其坚硬的外壳夹开,留在手心里的就是一颗脆生生的果肉。
“吃吧!’淑妃将果肉送到刘晖面前,满眼慈爱的道。
刘晖也不客气,伸手取了果肉扔进嘴里,咬得咯吱轻响,听在淑妃的耳朵里,却如同最美妙的声音。
那个女人不在,阿晖依旧是她听话的乖儿子,多好!
淑妃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就听刘晖聊家常般,悠悠道:“其实,在梅岭县的那段时间,因为没有人时时刻刻在身边督促饮食,肚子饿了就拿点心充饥,渐渐也就重新喜欢上了那些点心的软糯清香。对了......”
他无视淑妃骤然变色的脸,炫耀般道:“别看月儿她刁蛮,却有一手好厨艺。她做的各种点心,只怕比御膳房的都不差。尤其是芝麻酱肉烧饼,白糖糕,山楂条,下次有机会,我让她亲自做些,带来给您尝尝!”
听他话里话外都对花怜月夸赞不已,淑妃的好心情立刻不翼而飞。她将手中的小铜钳往桌上一顿,没好气的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粗鄙之物,哪里能与御膳房的点心相比,我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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