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知道皇上在这一瞬,脑海中居然闪过了如此多的往事。她眯着眼眸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疑惑的道:“为何不见阿期那小子?”看来不光是皇上疼老来子,太后纵然不喜欢珍昭仪,对刘期这个最小的孙子还是时时挂念的。
谢皇后正好伸手捻起一块色泽金黄的菊花水晶糕咬了一口,并毫不吝啬的赞叹这水晶糕清香怡人甜而不腻。闻言笑道:“母后只关心阿期,却没有发现珍昭仪与丽昭容也没来呢!”
太后非但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道:“你这个捉狭的,竟然在这里等着哀家。今年的宴席都是她们二人准备的,这会子,只怕还在忙着呢。往年都是你在百般操劳,今年亏得皇上体恤,让你也吃回现成的家宴,待会可记得多敬皇上几杯酒!”
皇后看着上首的皇上,极其温柔的勾唇浅笑,道:“母后不知,皇上最近夜里时有咳嗽,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太后点点头,极为满意的道:“皇后静养中仍然时时刻刻记挂着皇上,实在是有心了!对了,你亲手抄写的那些金刚经,哀家很喜欢。只是抄写经书太费心神,你本就有头疾在身,往后还是不要这样操劳了。”
皇后温和谦卑的道:“母后不知,抄写经文最能修身养性,这些日子我的头疾都能不药而愈,可见实有大大的益处。”
皇上却在这个时候淡然开口了:“本想着珍昭仪俪昭容她们两个毕竟年轻,虽然勉强操办了这场家宴,只怕还是有许多不尽如意之处,年后还得请皇后出来主持大局。
不过皇后既然如此喜欢抄写经文,就连太后也赞赏不已。那以后宫中的琐事还是让她们继续担着,皇后只管安心的帮太后抄写经文即可。”
皇后闻言,纵然脸上的笑意不减,谦逊的道了声“臣妾记下了!”眉眼间却藏着一抹冷凝。
太后似乎也没想到皇上会是如此打算,她蹙了蹙眉头,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太后一向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况且皇上是她的儿子,她可不会傻到为了媳妇与儿子做对。
花怜月与刘晖的位置与太后之间只隔了个太子妃,她一向耳聪目明,自然将上面三尊大佛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皇上并没有让皇后重掌大权的意思,她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想来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后定然会一心筹划着如何从珍昭仪俪昭容她们手中将权利夺回来,暂时无暇分心对付害了刘翎的自己。
花怜月轻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心中庆幸着暂时少了皇后这个心腹大患,孩子们在她腹中也会安稳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花怜月感觉皇上三言两语将皇后摁住后,似乎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当然,她身后坐着的除了几位皇子外,还有各府勋贵,她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皇上注意的会是他们夫妻。
正寻思间,却见殿外又走进来一个穿着玄色暗织团寿纹嵌紫貂毛锦袍,颌下留着短须的陌生男子。此人顾盼间透着一股傲气,目光如冰在众人面上扫过时,仿佛被利刃狠狠刮过。
花怜月虽然没有正式学过医术,不过跟在柳义良身边这么些年,见识总是比常人要强上不少。她见进来的男子眼睛深陷带着明显的血丝,且下眼睑处青紫浮肿,山根部位隐有一条黑线连住左右眼。很明显是纵欲过度,偏偏又进食了大量补药的模样。
她正好奇此人的身份,却见前面的太子妃已经站起身,迎了上去:“太子,为何这个时候才来?”她低低的抱怨着。
刘异略显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有些事耽误了,没有误了宴席就是,啰嗦什么!”太子妃撇撇嘴,果然乖顺的不说话了。
原来这人就是太子刘异,花怜月虽然暗中已经与刘异交手了几个回合,却是第一次看见本尊,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到底是天潢贵胄,刘异举手投足都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势,眸光更是如同毒蛇般阴鸷无情。若是被盯上一眼,胆子小些的,定然会被吓得手脚发软说不出话来。
她正寻思间,耳边传来刘晖低语声:“月儿,记清楚他的模样,日后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见着他就要远远避开。”
在刘晖眼中,这位太子殿下竟如蛇蝎般可怕。花怜月悄悄吐了吐舌尖,同样声若蚊呐的道:“知道了!”
此刻太子与太子妃一起,正式向上首的皇上行叩拜大礼。当着满殿的嫔妃勋贵,皇上自然不会过多询问他为何会晚到,于是淡然的点点头,让他们回去坐好。
刘异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还特意回首含笑对刘晖打了招呼,又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了花怜月几眼,随即用一种玩笑的口吻挪揄道:“想必这位就是二弟你在外面纳的夫人吧?”,
虽然刘异始终带着微笑,可是他的态度十分轻漫,让刘晖心中升起一团邪火,正想反唇相讥。花怜月却抢先开口了:“太子不愧是太子,果真是好眼力。不错,妾身花氏正是贤王爷唯一纳娶的夫人。”就见她的脸上同样带着笑,丝毫没有受辱后的愤怒或者羞愧,只在说到唯一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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