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刘晖都是郁郁寡欢,食不知味。就连夫子在课堂上讲的内容,他都一个字没有听进去。直到傍晚下学的时候,一直乖巧陪着他的纪煊,说是特意在宫外为他带来了新奇的吃食,他才提起了精神。
刘晖一向都喜欢民间的玩意,不管是吃的还是玩的,他都觉得比宫里的有趣。于是纪煊经常会偷偷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给他。
刘晖永远都记得那时的情景,当日纪煊神秘兮兮的端来一只冒着热气的砂锅,浅笑道:“快来尝尝,这可是香肉,最能滋补气血,外面那些百姓到了冬天都是用它来补身子。”
“香肉是什么动物的肉?”刘晖仔细瞧着还在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砂锅,里面的肉炖的烂烂的,浓油赤酱的也看不出是什么,却异香扑鼻让人闻着就食欲大振。
“二皇子请用!吃完了我再告诉你是什么。”纪煊微笑着递上了一双银箸。
十岁的刘晖还是少年心性,对于这些新鲜吃食自然是无法抗拒。他接过银箸一口一口的吃着,只觉得这香肉入口软嫩无比,果然是十分美味。
纪煊也在吃,不过他吃的慢条斯理极为优雅。
很快一砂锅的香肉见了底,刘晖舔着油乎乎的嘴唇,兴致勃勃的问道:“纪煊,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香肉究竟是什么?你告诉我,我让宫里的嬷嬷学着做了给母妃也尝尝,想必她也是爱吃的。”
刘晖记得那时恰好是冬天,偏殿的错金龟鹤博山炉里不断往外冒着袅袅白烟,衬得纪煊那张脸也是飘飘渺渺的,很不真切。
其实,略作回想,刘晖还能想起那时纪煊的嘴角一直上扬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笑。他薄唇微微一掀,露出细小森白的牙齿,轻描淡写的道:“狗肉!”
刘晖唬了一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呆愣愣的问道:“什么?”
纪煊声音略提了提,清晰无比的道:“香肉就是狗肉!二皇子难道没有吃出来吗?”他从砂锅里捞出一块颤巍巍的酱红色肉块,上面还连着晶莹剔透的肉皮。他将肉块狠狠的塞进嘴里,因为咀嚼的太过用力,一向表情缺缺的脸上甚至透着狰狞。
刘晖愣了愣,面上开始泛白。他结结巴巴的道:“为,为什么突然想起吃狗肉?”
纪煊用力吞下了嘴里的肉块,道:“我看你日日抱着它不愿意撒手,就想尝尝它的味道是不是分外可口,才会让你这么欢喜。”
刘晖腾得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道:“你是说,这锅里的狗肉是我养的那条......”他的眼角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眸中透出凶光。
“不错!”纪煊放下银箸,掏出一块娟帕压了压嘴角,挪揄道:“我看你吃的那么欢快,还以为已经认出来了.......”
“纪煊,我要杀了你......”他话音未落,刘晖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你来我往拳拳见肉,没有哪个手下留情。待到宫女们发现将他们分开时,俩人都已经是鼻青脸肿受伤不轻。
为此那些照看他们的宫女全部被打了一顿板子,发配到冷宫为奴。说来也可笑,这些宫女受罚并不是因为对刘晖的照顾不周,而是因为纪煊。
毕竟纪煊是堂堂定北王府的嫡长孙,若是不出意外,日后将会继承定北王的王位。他的身份面上听着没有二皇子刘晖显赫,实则内里可比刘晖要尊贵多了。
本来亲密无间的小伙伴因为这件事闹翻了,虽然还是日日在同一间书房里听学,却互不理睬。就这么冬去春来,直到五月初五端午的那天。
宫里大排筵席,刘晖母子虽然也出席了宴会,却被排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刘晖喝了几杯果酒,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灯火明亮处那样喧嚣热闹,无数衣饰华贵珠翠环绕的得宠嫔妃围着皇上,及那些位高权重的王爷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而自己这边坐着的都是些不得宠的嫔妃,她们虽然也经过精心修饰意图得到皇上的注意。可惜这个角落连宫灯都照拂不到,阴暗压抑。皇上的眸光就算无意中瞥过来,估计也只能看见几个晃动的黑影而已。
刘晖暗暗叹了一口气,借口头晕离开了嘈杂的宴会大殿。
夜色中的御花园树影婆娑分外幽静!满园的草木清香让他十分受用,只觉得浑身的酒气也淡了许多。太液湖里不时响起哗哗水声,他知道必定是里面那条二尺余长的黄金鲤出来觅食了。
这条黄金鲤是太后的心爱之物,平素有专门的宫人打理,除了几位在太后面前得脸的妃嫔外,并不需旁人靠近。
刘晖仗着酒劲,又窥得四周并无宫人看管,就想见识一下这条传说中金龙化身的黄金鲤究竟是何模样。谁知他才蹲在池边将头探出去,就感觉背后一阵暗风袭来,他被人狠狠的推进了池水中。
太液池虽然不是深不可测,可足以让他灭顶。刘晖在池水中沉沉浮浮,“救,救命......”他的呼救声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只要一开口,冰冷的池水疯狂的从他的嘴巴还有鼻子里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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