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不息的流动着,水中的鱼儿不时从浮萍下探出头来,顽皮的吐几个小泡泡。一群蝌蚪摇着漆黑的尾巴,兴高采烈的追逐着一片逐流而下的残花。
两岸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古树与垂下的藤萝。高大苍翠的松树上结满了松果,树上一只尾巴蓬松柔软的松鼠,两只小小的前爪捧着硕大的松果,不断的从这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上。乐此不疲,就像是在玩一个永远都不会腻味的游戏。
树下升起缕缕青烟,其中还夹杂着浓郁的蘑菇清香。那香味似乎吸引了松鼠的注意,它捧着松果呆呆的往下窥视着。谁知爪子太小,松果太大。那颗松果顺着枝桠缝隙一路滚下去,正在砸在树下丁永安的头顶,却叫他随手扒拉到一边。
丁永安闻着蘑菇的清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昨夜他觉得老马烤狗獾的手艺是一绝,今日光闻着空气中萦绕的香味,他就觉得阿黛这烤蘑菇的手艺居然一点都不比老马差。
“少镖头,马上就可以吃了!”阿黛笑着侧头望向直咽口水的丁永安。她虽然衣裳破烂,发丝凌乱,一张脸也不知是被灼人的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害羞,总之就像是盛放的木棉花,一片通红。
偏偏丁永安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他再次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胡乱点点头。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蘑菇,一副垂涎欲滴的可笑模样。
阿黛嘻嘻一笑,也将视线放回到手中的蘑菇串上。原本雪白的肥厚的蘑菇已经变成金黄色,个头也明显缩水不少。不过随着水份逐渐蒸发,蘑菇散发出来的香味越发浓郁。
眼见马上可以大快朵颐,丁永安情不自禁的开始摩拳擦掌。此时他却耳尖的听见林子里传出沙沙的脚步声,丁永安心中一喜,忙挣扎着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放眼望去,就见花怜月正独自蹒跚的从密林深处走出来。
丁永安见她两手空空,脸上不由露出强烈的失望之色,嘟囔的道:“真是没用的废物,连匹马都找不回来。”他赌气般对阿黛道:“蘑菇可以吃了吗?咱们都吃了,不用给他留。”
阿黛微微一笑,顺从的将已经烤得浓香四溢的蘑菇递给了他。丁永安也顾不得烫,胡乱吹了吹就迫不及待的咬下一颗。滚烫的蘑菇在他舌尖来回打,虽然没有油盐显得略干,可是蘑菇本身的浓郁香味还是不会让人失望。
尽管已是秋天,花怜月贴身的中衣已经是湿了干,干了湿,已经累坏了的她都可以闻到自个身上散发出的酸馊味道。就连脚上的布袜也黏糊糊的,就像踩在一块下过水的抹布上,感觉十分难受。
此刻的花怜月觉得疲惫不堪,她也不忙着与丁永安他们说话,而是直奔小溪,掬了些水胡乱拍打在面颊还有额头上。冰冷的溪水刺激,让她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她才慢腾腾走到丁永安身边,一屁股坐下。
丁永安一边嚼着蘑菇,一边斜瞥着她,不客气的道:“去了那么久,连根马毛都没有找到,你也好意思回来。”
花怜月扯了扯嘴角,反驳道:“我也想一走了之,可惜就怕我走了,阿黛姑娘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欺负!”
“我欺负她?”丁永安最怕在美人面前失了颜面,他挥舞着手中串着蘑菇的竹签,口沫横飞的道:“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欺负她了。”
花怜月微眯着双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尤其是他手中那一把还未吃完的蘑菇串。眸光猛地一凝,陡然变得无比尖锐冰寒。
只一瞬,她又垂下眼皮,掩住眸中的寒芒,用调侃的语气道:“你瞧瞧,阿黛姑娘费半天劲烤出来的蘑菇,却全进了你的肚子,你还说你不是在欺负她?”
丁永安“啊”了一声,似乎才发觉自己不小心吃了独食。他忙分出几串递到阿黛面前,无比殷勤的道:“饿坏了吧,你也吃点,别都紧着我一个人。”
阿黛忙推辞道:“你吃吧!我肚子不饿。”
“不要推三阻四的,让你吃你就吃。”丁永安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热情无比的将这把烤蘑菇串塞进她手中。
阿黛踌躇了片刻,又将手中的烤蘑菇递到花怜月面前。细声细气的道:“我真的不饿,瞧你奔波了大半天,肯定是又饿又累,不如尝尝我的手艺吧!”
花怜月盯着她手中的烤蘑菇瞧了半天,却没有动手去接的意思。气氛微妙的尴尬起来,直到阿黛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她才慢腾腾的伸手接了过来。
阿黛甜甜的笑道:“快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
花怜月并不急着吃,只凑到鼻端闻了闻,含笑道:“好香,阿黛姑娘的手艺的确不错,日后谁要是娶了你,可真是有福了。”
“不要拿我打趣!”阿黛半羞半恼的垂下头,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枯枝,原本快要熄灭的火苗突然蹿起有半尺高。
丁永安在一旁瞧着有些不得劲,他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将最后一串烤蘑菇狠狠咬下来,胡乱嚼了几下吞进去。而后拧着眉头催促道:“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吃,吃完了咱们还要走出这片鬼林子,去官道边看有没有车队肯载咱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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