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一天的镖师们围坐在篝火旁谈笑风生。篝火上架着一口口的铁锅,里面熬着浑浊的茶水。谁要是吃干粮吃的口渴了,就会从铁锅里舀出一碗苦涩的茶汤润润嗓子。
花怜月这两天也与几个镖师混熟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席地而坐。啃一口干的掉渣的面饼,再喝一口带着药味的茶汤。
据说这些茶汤里除了茶叶外,还加了一些草药。听说丁家镖局刚刚成立时,那些镖师们一向随意惯了,押镖的路上,只要是口渴了不管遇见什么水,先掬一口喝了。于是有好多趟镖因为镖师水土不服,造成跑肚拉稀而耽误了行程。
丁家镖局为此还陪了不少银子,后来也不知道丁镖头请教了哪里的神医,开了一副方子。以后镖师们押镖时,不许在随便取水饮用,而是必须喝这种茶汤。说来也奇怪,自从饮用这茶汤后,很少有人会因为水土不服而跑肚拉稀,耽误行程了。
花怜月心中有事,自然影响到了胃口,勉强吃了一块面饼就饱了。不过那带着药味的茶汤倒是颇对她的胃口,于是小口小口的抿了不少。
不等夜色深沉,她拖着早就乏透了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帐篷。原本以为心思纷乱会让自己失眠。没想到脑袋才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睡本该安稳到天亮,却因为睡前她喝了太多的茶汤,硬生生被憋醒了。她紧紧夹着双腿,捂着肚子不断的左右翻动着,就像是被至于铁锅上的烧饼。可惜期待中的阳光并未出现,浓浓的睡意却已经被折腾没了。
她无奈的叹口气,只得披上外袍钻出了帐篷。此时大多镖师已经各自回帐篷睡觉,依稀还有几处火堆在燃烧着,一些守夜的镖师抱着剑鞘,强撑着睡意围坐在火堆旁,一切显得十分平静。
秋风渐起,吹得货仓外挂着的红灯笼轻轻晃动,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越发飘忽不定。花怜月莫名打了个寒噤,忙捂着肚子寻到一间破旧的净房,匆匆忙忙的解决了问题。
带着凉意的秋风吹走了她最后一丝睡意,寻思片刻,她鬼使神差般沿着货仓旁的木制楼梯慢慢往上爬去。
这些货仓极高,若是在镇子上,几乎可以与那些三层小楼媲美。加上周边又没有什么山峰或者特别高大的古树阻挡,所以视野极为开阔。
沿着楼梯来到货仓顶上,远远的,她瞧见漆黑的夜色中,竹隆镇上却是灯火璀璨,就像是无数闪亮繁星跌落人间。虽然听不见镇上的动静,不过这些明亮的灯火,足以证明此刻竹隆镇上必定有许多人还未入眠。
“小姐,小心台阶!”
就在花怜月愣怔间,却听到阿黛的声音在货仓下响起。她眉头暗蹙,钟灵秀为何半夜也来爬这货仓,难道今日她也看见了马队里的刘晖,所以也想登高远远的望他一眼?
花怜月心中微微一滞,说是要彻底遗忘,可心中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吧!
她实在不想与钟灵秀正面对上,可惜货仓上下全靠这架古老的竹梯,除非她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者是避无可避。
犹豫了一瞬,花怜月索性一转身,大摇大摆的顺着楼梯往下走去,既然无处可避那她干脆不避。
钟灵秀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斗篷,头上兜着风帽。夜色下,她的脸大半被风帽的阴影遮住了,只有那双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她见到不声不响径直从货仓上下来的花怜月时,明显脚步一滞,花怜月却目不斜视的与她擦身而过。
阿黛就跟在钟灵秀的身后,见到花怜月眸中一亮,招呼道:“花大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呀?”她又对钟灵秀道:“小姐,今日随少镖头一起去救我的,还有这位花大哥!”
“你.....姓花?这个姓氏倒是不多。”钟灵秀被这个姓氏触动了某根神经,她犀利的眸光狠狠朝着花怜月脸上刺去。
尽管光线昏暗,花怜月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还是让她瞧了个清清楚楚。尽管这张脸与她记忆中的脸截然不同,可是她心中还是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别的地方或许不多,不过在我们村子里,十户倒是有八户是姓花的,一点都不少。”花怜月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
“不知花大哥的家乡在哪?”钟灵秀看似随意的问道。
“钦州,玉昆山!”
花怜月胡乱报了个地名,她感觉到钟灵秀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由暗暗蹙了蹙眉。就听阿黛随口道:“花大哥,可是睡不着,所以出来欣赏这难得的月色?”
“我是个粗人,可不会欣赏什么月色。”花怜月学着百花谷明叔的口气,极为粗鄙的道:“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闹肚子,就寻个安静的地方.....嘿嘿!”
钟灵秀本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却很快被她那两声嘿嘿给恶心到了。她立刻嫌弃的偏开头,扯出丝帕掩住了口鼻。
阿黛同样表情一凝,她立刻用手捂住口鼻,低声惊叫道:“难道你所谓的安静之地,就是这货仓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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