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嫂定了定神,转身想要回前院,正好撞上朱小妹迎面过来。她笑着道:“嫂子,你怎么在厨房里墨迹这么久,小姐她说府里还有事,已经走了!”
朱嫂疑惑的道:“先前怎么没听她说府里有事?”
朱小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小姐先前来后院打水净手,回去就说府里还有要事,就匆匆走了。”
“哦!”朱嫂微愕,随即想起自己先前与朱大哥的那段对话,花怜月忽然离去,莫不是将这些话都听进耳朵里了。她猛地一拍大腿,一叠声的叫苦道:“坏了,坏了,小姐这是听了不该听的话,心中不痛快了!”
朱小妹诧异的道:“什么不该听的话?”
朱嫂没好气的道:“小孩子家,少打听这些,玩你的去!”她一扭身,急匆匆的回厨房去寻朱大哥。
朱小妹嘟着嘴,小声嘀咕道:“什么小孩子,人家明天就要出嫁了。”她忽然捂住嘴嘻嘻偷笑几声,而后蹦蹦跳跳回前院了。
今日阳光甚好,风和日丽,在街上行走的人也颇多。除了本地的军户眷属,大多是做生意的游商,也有北冥的普通百姓。街面上除了人多,马车也多,熙熙攘攘的堵住了大半个街面。
花怜月独自走在街面上,她没有急着回将军府,而是一转身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走了没多久,巷子尽头的一座小酒楼出现在她面前。
酒楼门口有青竹空瓮,门上挂着蓝布酒旗,一个须发整齐的布衣老者,正翘着脚坐在门口的长条凳上,眯着昏花的眼睛一口一口啜着葫芦里的酒水。这酒楼虽然不起眼,却极为古朴素雅。
老者一抬眼,恰好见着花怜月迎面而来。他砸砸嘴里的酒沫子,笑咪咪的道:“丫头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
花怜月微微一笑,道:“是呀!足足十三天没有尝到胡老丈的手艺了,所以今日特意前来解解馋。”
老者点点头,又对着壶嘴大喝了一口,才收好了酒葫芦,笑道:“今日的鲫鱼很肥,春笋也是新挖的,算你这个丫头有口福。”
花怜月微笑道:“那就清蒸鲫鱼,油焖春笋吧!其余的您看着办,最主要的是要一坛子您亲手酿的猴儿醉。”
老者笑了起来,道:“丫头今日兴致颇高,莫非是有什么喜事?”
花怜月勾了勾唇角,道:“明日有个好姐妹出嫁,算不算喜事?”
“算的,自然算的,朱家小妹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俩人一边闲聊,一边掀开门帘进了酒楼。
“猴儿醉,猴儿醉是什么?”
酒楼门口缓缓驶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里斜靠着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她浓眉大眼,鼻高而挺,肌肤莹白如玉,又像是刚挤出来的牛奶,嘴唇略大了些却艳如玫瑰。
她着了一身大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繁复的海棠花,一条金色绣花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少女一颦一笑间充满了诱人的风情,言行举止又有一丝稚气,偏偏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此刻她正好奇的侧着头,向身边一位锦衣青年询问。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大概是这家店主自酿的美酒。不过听这名字也知道,什么猴儿醉,虎儿醉的,定然没有咱们家的美酒够劲。”这位青年肌肤偏黑,琥珀色的眼眸精明犀利。他的五官颇有些英气,看上去比红衣少女的年纪要长上许多。
“正好肚子有些饿了,咱们也去尝尝那猴儿醉!”少女显然兴致很高,她抓着青年的衣袖,一边轻摇一边撒娇道:“元哥儿,你说好不好!”
元哥儿无奈的道:“好吧!”他掀开车帘倾身出去,对坐在外面戴着斗笠遮住了半张脸颊的车夫命令道:“停下,停下!”
车夫猛地拉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元哥儿扶着红衣少女下了马,随即转头对那车夫吩咐道:“你就在这等着!”
车夫点点头,他收了缰绳,取下腰间的皮囊,仰头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不经意的动作,却露出他满是胡渣却线条硬朗精致的下巴。
酒楼里吃饭的人颇多,花怜月独自在角落里坐下,小二很快在她面前的四方桌上摆好了酒坛子与四只冒着热气的碗碟,她正在慢慢的自斟自饮。红衣少女环顾了四周一圈,随即兴致勃勃的拉着元哥儿在花怜月对面最后一张空桌旁坐下。
花怜月捏着酒杯一口一口慢慢抿着,思绪却已经飞远。她很久没有想起刘晖此人,也没有去刻意打听他的消息。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已经不在乎。可是毫无防备的听说他已经有了正妃时,她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
不是不难过的,只是她知道,如今除了喝酒,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花怜月一向喜欢清静,喜欢独自在这家没人认识她的小店里,闲适的自斟自饮。可为何往日甘冽满是果香的猴儿醉,今日喝在嘴里却有一丝难言的苦涩。
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喝酒,居然寂寞难受。难道说,在自己的潜移默化中,对刘晖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只是听闻他的婚讯,就让她如此难以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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