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子或青或红,或半青半红的酸枣摆在花怜月面前时,她忍不住扶着额头暗暗腹诽:这人要是倒霉起来,连喝口羊杂汤都会被噎到。
抱怨归抱怨,花怜月还真找掌柜借了厨房。又从筐子里选出一堆紫红色的酸枣,用细长的竹签串了,熬了半锅糖稀,淋在串好的酸枣串上。
掌柜看见花怜月满头大汗弄出的成品,倒是笑了起来,道:“什么冰糖葫芦,不就是糖球儿嘛!夏天这糖壳容易化,所以很少有人弄。倒是冬天吃的人挺多,那些小贩还会将果子劈开取了核,再塞一些红豆蓉,绿豆蓉,莲子蓉等馅料,比你这玩意可精致多了。”
“你们这也有这玩意?”花怜月有些不死心的向羽曦求证。
羽曦一直笑而不语,见她问到跟前了,只得含蓄的道:“你做的还是与糖球儿有些不同,糖球儿也没有用竹签串。嗯......”他似乎还想表达一下两者之间的不同,嗯了半天却硬是想不出来。
原来忙活了半天,根本是在班门弄斧。“算了,不用安慰我......”花怜月有些羞恼,于是泄气的将手中黏糊糊的糖葫芦扔进锅子里。
“别扔呀!”羽曦忙眼疾手快的抢救回来两串,也不嫌弃黏腻,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随即被酸的眯起了眼睛,还不忘赞扬道:“还挺好吃的。”
花怜月没好气的道:“好吃什么呀!那么厚一层糖壳,肯定会黏牙。别吃了,扔了,扔了吧!”她伸手就想去抢,羽曦却笑眯眯的躲开了。
当着她的面,
他又咬了一口,“那可不行,这可是花姐姐你亲手做给我吃的。哪怕会将我满口牙都黏掉,我也要将它吃光。”
花怜月抢了几回都没有抢到,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满腔郁愤尽消,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花怜月索性撒开手,道:“到底是吃了糖球儿,这声花姐姐叫得也够甜。做姐姐的也没道理用这黏牙的糖球儿把你打发了,等着,我再亲手给你烧几道好菜。”
灶台里的火焰重新熊熊燃烧起来,菜刀在砧板上发出细密的咚咚声,就像是急雨敲打在窗户上。锅里的滚水在不断翻腾作响,腾起的烟气水气虽然带着浓厚的世俗气息,却也容易让人感到温暖。
因为怕烟火熏着羽曦,花怜月特意将他赶出了厨房。他却搬了张四脚蛤蟆凳坐在厨房门口,双手托腮兴致勃勃的望着在厨房中忙碌的纤细身影。丝毫不顾外面的其科尔已经急的砸了数只酒瓮,踢翻了无数桌椅,赶跑了所有客人。
袅袅白烟从房顶上的出烟口缓缓升起,后院中,那棵青翠挺拔,缀满果实的酸枣树也被染了一身的烟火。
“这是什么?”羽曦指着其中一碗雪白的羹汤好奇的问道。
“文思豆腐!”花怜月笑眯眯的道:“可惜缺了冬笋,味道没那么正宗。这两道是玲珑玉心和五丝菜卷,都是以蒸煮为主,少油少腻,应该会适合你。”
羽曦举着竹箸,不知该去夹晶莹粉嫩的玲珑玉心,还是去夹色彩诱人的五彩菜卷。迟疑了半天,他的俊脸都有些绯红。
结果其科尔在门口再次沉声催促道:“天黑前所有城门都会关闭,咱们真不能继续耽误下去了。”
花怜月拿眼角斜斜瞥着他,不满的道:“耽误一天又如何,你没见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吗。若是路上有什么差池,你又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
其科尔一滞,再次悻悻的踢翻一张四方桌子,转身恨恨的走开。
羽曦望着花怜月噗嗤一笑,顺手夹了一只五丝菜卷放在她的碗里,笑道:“花姐姐,辛苦了半天,你也一起吃。”
尽管花怜月怕他会不舒服,没有让他吃太多。可是这一顿,依然是羽曦近三个月来吃的最满意,最舒服的一顿。更难得的是,他吃了这么些东西下去,居然也没有出现反胃呕吐的迹象,羽曦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其科尔不耐烦,又让人来催促了好几次。见实在拖不下去,花怜月只得不情不愿的起身。临走前,羽曦将倒霉的掌柜召到身边,将装着碎银子的荷包全部给了他作为赔偿。
原本愁容满面的掌柜立刻喜笑颜开,对着羽曦连连作揖。羽曦则微笑着拉转马头,迎着醉酒般酡红的夕阳而去。
花怜月正望着羽曦飘逸完美的背影感慨,总觉得他实在不像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长大。他的行为举止更像是出身富庶,不知世事的世家公子。不经意间,夕阳照花了她的双眼。她下意识的伸手遮住了眼睛,随即身子一僵。
夕阳?其科尔正领着所有人往西门而去。糟了,糟了,说好的北方酸枣林,难道就此落空了。
花怜月纵然有七窍玲珑之心,却已无力让其科尔改变路线,只能苦着脸随着大队人马在沉重的乌木城门关闭前,一起闯出了西门。
酡红的夕阳渐渐坠落,天际罩着一层似烟似雾的灰气。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地上的野草渐渐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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