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几案上,那里有一只原本装满了美酒的褐色瓦坛。此刻瓦坛横在几案上,却不见一滴酒溢出,可见这坛子烈酒已经被人喝净。
侍女收回眸光,恭敬的道:“公主,纪世子求见!”
邀月一手持着银壶,踉跄几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身上的朱红纱衣半披半散,衬着胸前的一抹雪痕格外醒目。她歪歪斜斜的在长椅上坐下,将银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后,才含糊的冷声道:“不见,让他走,本公主谁也不想见!”
在舱门外已经极不耐烦的纪煌,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他也顾不上护卫的阻挡,强行闯入舱房。
“纪世子,我们公主现在不适合见客!”侍女忙迎上去,挡在了纪煌的面前。
纪煌抬起冰冷的眸子往里扫了一眼,就见邀月半倚在长椅上,微蹙着眉尖,手指在额角轻揉。微醺的面容在晨曦的照耀下,有一种妖异的美艳。
邀月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与纪煌直直的对视着,半响,她微微抿唇,冷声道:“退下!”
纪煌沉着脸,没有动弹。
侍女忙劝道:“纪世子,还请暂时退下。等到我们公主酒醒了,再来求见也不迟!”
纪煌眸光一闪,依然没有动弹。
邀月忽然抓起倒在一旁的银壶,对着侍女的后背砸了过去。她愤怒的尖声叫道:“滚出去!”银壶重重的砸在侍女的背上,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侍女一脸惶恐的回过头,不知所措的望着情绪失控的邀月公主。
纪煌微微叹气,弯腰捡起银壶交到呆愣的侍女手中,沉声道:“还不退下,去煮点解酒汤,再熬些薄粥来!”
“是!”侍女抓住酒壶,如惊弓之鸟般急急退了下去。
纪煌上前几步,很快来到她身边。邀月仰头望着他,四目相对许久,她唇边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淡淡的道:“别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模样,你自己做过的事,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她的身子微微摇晃着,冰冷的琉璃珠子不断在她酡红的颊边摇晃着,一股浓郁的酒气从她樱红的唇中喷出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一直在等你!”邀月打了个酒嗝,略带着哭腔道:“就算是坐在花轿中,我也一直在等你,我相信你会如天神般出现,将我从那样的魔窟中救出来。可惜,可惜,你终究没有出现......”
她瑟缩的佝偻着,颤抖的搂住自己的肩膀,压抑的低声哭叫道:“为什么?你既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别人,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充当好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关心我......”
邀月曾经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她一边控诉,一边肆无忌惮的疯狂流泪,就像是伤心的孩子。
纪煌眸中闪过强烈的心疼,犹豫片刻,他终于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他用大拇指轻轻拭去碍眼的泪珠,却有更多的泪珠汹涌的滑下来,将他的掌心打湿。
纪煌皱皱眉,终于开口道:“别哭了!”他的声音有种奇异的黯哑,邀月睁着迷蒙的泪眼瞧向他。
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直到嗓子恢复了往日的清朗,才继续道:“羽曦后半夜终于醒了,不过他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快去看看......”
他话音未落,却瞧见她迷蒙的双眸渐渐变冷。纪煌忽然有种想要咬舌的冲动,他发现自己在无意中似乎又伤到她了。
在她冷漠的注视下,他终于讪讪的住了口。只是一向不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他,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挽回。
倘若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他愿意拿所有来交换。
邀月坐直了些,细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她伸出手指抚过鬓边的乱发,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原来是......阿曦醒了!”
“飞雪!”纪煌唤着她的本名,不安的道:“你不要这个样子!”
邀月盈盈起身,她踉跄了几步。纪煌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她顺势靠了过来,冰冷的琉璃珠擦过他的下颌。
她微微抬头,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畔,她轻声道:“我喜欢你,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靠近你,渴望着能得到你一点点回应。可是在你的眼中,我就像是个跳梁小丑般可笑,对吗?”
她软软的扶着他的胳膊,探头仔细看着他。纪煌背对着窗户,半张脸在露在阳光下,半张脸隐在阴影中。他不动神色的挺身而立,硬着头皮迎上她探究的眸光。
邀月却忽然松开了手,她微微晃了晃,挥开纪煌伸过来的手掌。自顾自的冷笑道:“真是糊涂了,你纪世子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就算是跳梁小丑只怕也难以博得你一笑。”
她细白的手指胡乱抓了抓凌乱的发髻,有些心烦意乱的道:“纪世子出去稍等片刻,待我梳洗过后,就去瞧瞧阿曦。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弟弟,却好歹叫了我那么多年的皇姐,终究是比外人要亲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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