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动着张姣鬓边的金色流苏,她的双眸在黑暗中幽深晦暗,妩媚多情的脸庞如同笼罩了一层僵硬的冰壳:“好你个凤五,今日之言我都记下了。等你们王爷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们贤王府的门风莫非就是宠妾灭妻。”
凤五就像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疙瘩,直直的立在东厢院外。张姣再待下去只是自讨无趣,她只能含着满腔怒意拂袖而去。
张姣逐渐远去,黑暗中却响起一声幽幽叹息。凤五双目圆瞪,压低了嗓子喝道:“凤七,你给我滚出来。躲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又装神弄鬼的想要吓唬谁!”
凤七果然从阴暗处慢慢踱步而出,深秋的夜风带着渗人的寒意。凤七大病初愈,似承受不住冷风侵蚀,他忍不住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几声。
凤五皱皱眉,粗声粗气的道:“明知道吹不得风,还躲在墙根底下做什么。”
凤七轻笑道:“不躲起来,怎么能看到这场好戏。”他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肩头轻轻撞了撞凤五,一脸钦佩的道:“五哥,你怎么那么无情。张小姐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都差点被你给气哭了。”
凤五浓眉竖起,瞪着眼睛道:“不是你说主母回来,那张小姐定然会趁机前来寻衅闹事。要我千万将院门守好了,不能让主母才回府,就惹一肚子闲气嘛!”
凤七呻吟了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哭笑不得的道:“你呀!还真是缺根筋。我是让你守好院门,却没让你往死里得罪那位张小姐呀!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王妃是王妃,主母是主母。这话虽然不错,被你这样天天挂在嘴边,让她面上挂不住,心里还不定怎么怨恨主母呢!”
凤五梗着脖子道:“那张小姐看似柔弱,行事却颇为咄咄逼人。你看她才来山庄几天,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她明里暗里都想插上一手。我不硬气些,怎么为主母守住这院门!”
“真是傻子!”凤七咂咂嘴,摇头道:“你就不能学学我,说话圆滑些,既能达到目的又没有得罪人。
记得当日张小姐初到山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住进主母的东厢。我只稍稍提了一句东厢年久失修,山里雨水又多,若是因为漏水将她的衣物弄坏了,还请多担待些。她立刻放弃了东厢,自个搬去了西厢。”
凤五闻言悻悻的道:“我可没有你那些花花肠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凤七轻笑道:“这可不是花花肠子,这叫谋略!毕竟她是旬阳张家的人,张家如今渐渐成了王爷的左膀右臂,咱们也不能往死里得罪。”
凤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道:“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方才我得罪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道几句。”
凤七笑道:“咱们俩也不能都唱白脸,总要有个唱红脸的震慑她一下,免得她真以为这丹翠山庄就是她做主了。不过我没有想到五哥你如此彪悍,专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几句话就将那骄纵的张小姐给逼退了。”
“我方才的话很伤人吗?”凤五挠了挠脑袋,一脸郁闷的道:“这轻不得重不得的,你说该怎么办?
“五哥,别说我没提醒你,难道你忘记谁跟着主母一起回来的......”凤七努了努嘴,东厢暖阁的窗户上隐隐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凤五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你是说张远扬那个臭小子!”
凤七含笑点头:“张远扬可是张家正经嫡出的少爷,还是王爷的结拜兄弟,又受过主母的救命之恩。下次张小姐再来,你若是应付不了,只管将他找来就是。”
凤七的一番点拨,立刻让老实人凤五茅塞顿开。他不由连连拍着凤七的肩膀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个法子甚好。你这个家伙,总算也有不坑我的时候!”
凤七一边呲牙咧嘴躲避他的熊掌,一边苦笑道:“你以为王爷为啥会让他送主母回来......当然是用来做挡箭牌的。”
......
花怜月洗去满身烟尘,换上一件舒适的湖蓝色软缎外裳,腰腹上搭了块薄毯。就这么懒洋洋的倚在铺了厚厚软垫的长塌上,手里还捧着一本夜游记,细细翻看着。
这本书原是看了一半搁在窗前的书案上,没想到几经生死回到山庄内,这本夜游记依然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就连看的页数都没有被弄乱。
月光如轻薄的牛乳,透过雕花窗棂悄悄的洒进来,却被满室明亮的烛火吞噬。
看得累了,她会放下书册,端起手边的牛乳茶慢慢抿上一口,再闻一闻耸肩梅花瓶里新插的玉团雪,甘冽的花香总能很快驱除她满心的疲倦。
一转眼,她却看见潇潇与张远扬俩人挤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趴在窗口往外张望。她不禁哑然失笑,道:“你们俩还不累吗?也不知早些回去休息,全挤在我这里做什么?”
潇潇回头望着她,吐吐舌尖道:“夫人,外面那个女人好凶,究竟是什么来头?”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那个女人真的是贤王妃吗?那夫人怎么办,要被那个凶女人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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