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大军来了!”
田穹和十三飞快的赶至骚动发生的源头,鄯阳城墙东面。
就见远处一队火光,在雪夜中高低起伏,向着鄯阳县疾驰而来。那些新征募的复辽军军汉在城墙上四下走避,还有人完全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喊:“女真大军来了!”
田穹奔走中就已经拔出腰间双手长剑,一剑横空而过,慌乱得最厉害的那军汉头颅就冲天而起,血溅城头。
田穹厉声大呼:“乱军者死!”
军中那些神武常胜军出身的都头们也开始厉声弹压,复辽军军汉们为他们驱使,不敢再四下乱窜,都在城头战战兢兢的站定。
复辽军中虽然没有床弩之类的守城利器,弓矢却还是不缺的。一张张弓这时就对着东面拉圆。箭镞在火光中闪耀寒光,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田穹按剑在城头大呼:“天寒地冻,又是夜间,想自乱作死么?靠着城墙谨守,还有一条生路!”
鄯阳县城本小,方圆不过里许。田穹大喝,满城皆闻。那些带领难民逃来的坞壁堡寨豪强也开始弹压部众。
如此寒夜,如此夜间,自乱就是一个死字。就是女真军马也不可能大队来袭,最多是哨探以乱人心。依托城墙将女真军马夜间硬探逐退,等到天明再寻生路罢。
附廓难民哭喊着想从城墙颓玘处涌进鄯阳县城,却是兜头一阵羽箭扑过来。这个时侯谁也心软不得。
城外难民看进不得城,只好惨呼着在夜间四散,离鄯阳县越远越好。至于能不能在这寒夜中活下来,谁也没去想了。
女真大军越绝险之地,风雪中四日席卷二百里,击破数十堡寨坞壁,杀人无数。从一开始,就已让云内诸州之人破胆!
转瞬间远处火光就已然逼近,十三眼快,指着火光处大喊:“是自家人!”
不知道是谁被十三喊声一惊,嗖的一箭就放出去。火光下一名衣甲上全是白霜的甲士长矛一拨就将这一箭打飞:“田大,就这般迎俺们?”
田穹与一众军将大声呼喝着让军汉们将弓矢放下,当先就迎了出来。就见火把闪耀之下,正是自家军马。
一行数十人,都是貂帽都或神武常胜军出身。簇拥着一个裹得严实的汉子,正是王贵。
王贵居中坐镇武州一带,调度支应南北两面。田穹在得知女真军情之后,立刻就先回报他那里。没想到最多两日一夜的功夫,王贵就赶到了这里!
沿途冲锋冒雪,几乎不眠不休,王贵须眉皆白,身上都快冻硬了。挣扎下马冬的一声就摔落在地上。
几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来,田穹只道:“王将主,何必如此辛苦?”
王贵久矣不领军,一向是坐镇地方,或者操持后勤事宜。资历在神武常胜军这支新军当中算老的了,可并没什么威信。田穹回禀军情,也是循军中之律而已,并没指望他做出什么处断。甚至自说自话就准备在此死守,为后方争取应变的时间。
没想到王贵反应却是如此之快,马上就赶至了第一线!
王贵喘口气,活动一下腿脚:“女真军马突然大至,干系至重,关系显谟大局,俺虽不才,怎么能不赶来?闲话不必说了,上城墙看看!”
数十军将拥着王贵直上城墙,望着西面闪动的火光。王贵端详良久,才问道:“女真军马到底有多少?”
田穹沉声道:“俺尽力打探,询问逃来之人。女真军马此来,正军不下三四千,辅军数同之,女真鞑子沿途击破堡寨,搜罗强壮为辅军,声势更壮。现下恐怕已有万人之数,马则倍之…………”
同王贵一起来的甲士们齐齐色变。
不少人都是和女真军马打过交道的,当日在燕地千余女真军马,萧言亲自上阵,率领全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击破,银术可还逃了出去。自己损折也绝不下于女真鞑子。
现下一来就是三千以上的正军,如此大敌,绝不是复辽军这乌合之众可以抵御的!
更不必说这等天气,女真人居然越绝险之地突然而来,接着就是席卷之势。这种强悍坚韧,果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强军!
“主将是谁?”王贵又问。
田穹摇头:“尚不知道,要打上一场,才能明白。”
王贵又扫了一眼在城中呆着脸看着城墙上动静的无数难民,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多人逃过来?”
对云内诸州的坞壁堡寨之主的德行,王贵也清楚得很。在武州他同样要和他们这班人打交道。女真军势如此之强,这些人自然能降便降了,怎么都逃到了鄯阳县来?
田穹沉声回答:“女真鞑子,并未曾招降纳叛,沿途屠坞壁堡寨之主,老弱尽杀至,强壮为夫转运粮草军资…………直娘贼,下手恁狠!”
王贵扫视左右:“你们怎么看?”
旁边军将,多有娴熟战事之人,当下就有人答话:“女真鞑子翻越绝险之地,孤军深入。此间贫瘠,招降纳叛养不起,必须将所有粮草都集中在自家手里。以利久战,所以才这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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