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笑盈盈开口:“没找错啊!国师弟子,我可是至今难忘。就是不知道姚小凤那边儿跟你还有没有联系?三大节你去不去给师傅磕头啊?”
余椟面色如常,实则头皮发麻,活脱脱惊弓之鸟。这话一出,他哪儿还猜不出身边这家伙到底是谁。
刘景浊又问道:“余少主,不认识我了?也是,当年一别,险些就是永别了,碰上那么个不靠谱的老祖,也没法子是吧?”
余椟转过身,扭头往蓌山方向抬了抬下巴,轻声开口:“佩服你的胆量,几十里地,你就不怕来个人让你走不了?”
刘景浊已经看向那个孩子,笑道:“找个事由可以,但跟人学本事时,人家可不会给你发工钱。依我看,倒不如拿着这十两银子,再想法子去钱生钱,至于能挣钱多少,看你脑子了。”
孩子一愣,“十两?!那是十两银子吗?”
刘景浊点点头,“十两雪花银,如假包换。”
余椟也看向那个少年人,心说怪不得无动于衷,原来是不晓得这是多少钱啊!十两银子,那就是万枚铜钱了,在这少年人家中出现这么多钱的可能,微乎其微。
于是他又将那枚银锭子递给孩子,他也想看看这孩子会作何选择。是拿着银子扭头儿就走呢,还是继续坚持要学一门手艺。
两个其实算是仇人的青年人,就这样等着孩子做出选择。
孩子也的确沉思了起来,那可是一万钱,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片刻之后,孩子忽然抬头,笑着把银锭子还给余椟,并咧出个笑脸,说道:“一顿饱跟顿顿饱,我还是分的清的。”
孩子冷不丁一个头磕到地上,冲着余椟说道:“求公子收留!”
刘景浊咋舌不已,这孩子就这眼力见儿,以后无论做什么,都容易混的风生水起。
谁还不喜欢听几句好话?哪怕好的有些假呢。
余椟也是一笑,硬是将银锭子塞入孩子怀里,嘱咐道:“先去给你爹娘买药,完事儿到镇口等我,以后你跟我混,我罩着你。”
没等孩子开口,余椟已经跟着刘景浊往小镇外走去。
真不是他愿意这样,问题是后脑勺悬着一把飞剑,整个人后背凉飕飕的,不听话还真不行。毕竟他现在也就是个神游境界,与刘景浊同境。真要打起了,绝无胜算,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走到无人处,余椟皱眉问道:“干什么?想干什么?”
刘景浊取出酒葫芦抿了一口酒,笑道:“怎么都算是老朋友了,来问你点儿事儿嘛!别想着喊人啊!你有山门长辈,我有老丈人啊!”
余椟嘴角抽搐,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飞剑已经远不止一口,是数千口飞剑化作发丝般纤细,悬在他身边。
余椟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哪承想刘景浊忽然收回飞剑,咧出个笑脸,伸手按住余椟肩膀,笑着说道:“算了,我忽然不想问了。不过你得帮我传话给你们那位大先生,就说我问他,我认不认识他。”
话音落地,余椟面前哪儿还有刘景浊身影?
这位如今名义上的蓌山少主,唯有苦笑。
几年而已,那个匆匆一面的刘景浊,都已经神游了啊!
返回云海,刘景浊看向龙丘棠溪,问道:“能不能让南岳山君帮个忙,把我们挪去中岳,再让中岳帮忙把我们挪去白鹿城?”
龙丘棠溪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猎户装扮的小姑娘压根儿没听二人说话,因为她瞧见了一头老虎,好大一只,够吃好几天的那种。
龙丘棠溪也只是心念一动,神鹿洲一洲南岳山神瞬间到此,他大手一挥,十几万里路程,只一眨眼就到了。刘景浊心中嘀咕,山君要是做渡船生意,那不得赚翻了?
两次接力,上一刻还在捣药国,这会儿已经在白鹿城外了。
龙丘棠溪问道:“别瞎想了,这般算得上瞬移的神通,用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吃不住的。”
黎洙还心心念念她那只大-老虎,没能吃着,多少有些惋惜,都不晓得滋味儿如何。
小姑娘抬起头看向那极高城墙,转身扯了扯龙丘棠溪袖子,问道:“棠溪,这是你家屋里?恁个大?”
龙丘棠溪点点头,“是,城很大,墙很高。”
娘亲走了以后,龙丘棠溪就觉得,白鹿城的城墙越来越高了。离乡时,总觉得城墙太高,出不去。回乡时也一样,觉得城墙太高,进不去。
有个青年人恢复本来面目,青色长褂,束发于顶,瞧着文绉绉,却偏偏背着一柄八棱铁剑。
刘景浊面朝这座人间最大城池,轻声问道:“棠溪,龙丘前辈葬在何处?”
龙丘棠溪指了指不远处河边一棵垂杨柳,下方土包隆起,边上插着一把画杆方天戟。
这是一处衣冠冢。
刘景浊自顾自朝着那棵垂杨柳走去,站定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取出一壶龙丘棠溪想法子弄来的不相逢,尽数倒在了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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