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山洪爆发,妄语楼被山洪摧毁,隐没于山间,楼中老者不见踪迹,许是丧命,许是离开,无人知晓。
那栋名动一时的楼宇残骸,就摆在那儿,直至一月后,一队人趁着夜色,收敛干净,分毫未剩。
“老道士,你将那破楼不管不顾,可知如今传成什么模样?”和尚晃着手中酒壶,从集市回来。
一月过去,他们已至河西几日,但这道士只知闭目养神,半点正事不干。
“集市可有人?”
“奇了怪了,集市没人还有什么?”和尚将酒壶和馒头干粮放在木桌上,又觉得灰尘不少,吹了几口,“你说,这个坤王躲到什么地方,竟一点风声不漏。”
“不是不漏,而是你不知。”孟煜睁开眼睛,从地上蒲团起身,坐在木桌前,“河西镇人口不少,但此地距镇子五六里路,村中人少,不过两百,家家相邻,户户相识,你一外来人,岂能打探消息?”
和尚一瘪嘴,化缘钵往桌上扔去,“你有本事,怎么不自个儿出去?”
“再去趟集市吧。”孟煜弹了下衣衫灰尘,抬着和尚撇在桌上的钵和馒头,径自出门。
虽万般不愿,和尚还是动身跟了上去。
村中集市距他们居住之地不过一里,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抵达,只是……
目瞪口呆盯着这空旷一览无遗之地,他心中忍不住嘀咕着,方才人满为患,怎地不过片刻,竟……无一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孟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向和尚,“被人欺了几日,竟没瞧出来?”
“这……这。”和尚尴尬笑笑,倒也没再言语,自己这脑袋从来不如孟煜。
“来了。”见他脸色一转,陡然严肃,盯着这空荡街巷,退后几步,同和尚并排而立,高声道,“在下孟煜,见过坤王殿下。”
和尚一惊,看了孟煜一眼,目光又转回街上,神经陡然紧绷。
街巷寂静,不似有人,孟煜并未放弃,再次高盛道,“殿下,若你解当年往事,便知我并无恶意。”
依旧安静,孟煜眉头高隆,他已表明身份,对方却迟迟不现身,若不是怀疑,就是自己所料有误。
“和尚。”他压低声音冲身边之人说道,“若情势不利,你可抵挡几人?”
和尚眼珠子一转,“二三十人不在话下。”
孟煜点点头,“如此甚好。”
“你这老道士,莫不是搞砸了要让我收拾残局吧。”这一次和尚倒还算聪明,只可惜孟煜没工夫恭维。
时间流逝,半柱香后,从集市屋舍后,冒出一个挎着竹篮的老妪,步履缓慢,向孟煜二人而来。
“这位爷,行行好,老婆子我家中已无米无粮,可否请你割块肉让我家中人饱腹。”
此话一出,和尚先不干了,指着那老婆子,“我说你哪儿冒出来的疯婆子,要吃人肉,怎么不把自个儿宰了!”
“和尚!”孟煜挡下他,向老妪报了歉意,“老人家,我这儿有些干粮,您可拿去饱腹,割肉一事,不在你我。”
老妪回头也不知瞧了什么,再转身时脸上神情轻松许多,“二位随我来吧。”
和尚同孟煜对视一眼,随老妪而去。
从集市西南角转了几个弯,停在一座外表瞧来并无特别的两层小楼。老妪站在门前,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门内没有声音,院门却悄然开启。
老妪看向他二人,侧身站在门外,“请吧。”
和尚透着半敞大门向院中瞧了一眼,问着老妪,“疯婆子,你怎么不进去?”
“疯婆子不能进,只有二位爷能进。”老妪如此说着,再不言语。
孟煜眉头微皱,看了眼和尚,既已到此,进与不进又有何区别,抬步向前,迈了进去。
这不过是个普通院子,东边种着花草,西边改了个简易木棚,养了几只母鸡。
“来啦。”许是听到他们声音,从里屋走出一青年,衣衫朴素,手上端着一盆谷粒儿,“不用拘谨,随意坐吧。”说着,漫步至鸡棚前,自顾自喂了起来。
和尚转头瞧了半天,嘀咕了句,“这么磕碜的院子,哪有坐的地方。”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院中待着的几人听了个真切,喂鸡人转过身,笑容暖人,“这位想必就是了悟和尚了,听说您自幼一心享想要向佛,偏生没有一家庙宇愿收,想来也是有因由的。”
这话可说到和尚痛处,当年投尽天下庙宇,竟无一处愿留他一时半晌,“你这小儿,如此不留情面,小心和尚我拆了你这小小院落,让你这神佛无处藏身!”
“和尚!”孟煜出声喝道,“不得无礼!快向坤王赔罪。”
和尚上下左右瞧了那人半晌,不屑一顾,“老道士,猜错了吧,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会是那什么坤王?”
“坤王年岁本就不大。”孟煜缓缓言道,盯着那年轻人的目光却不躲闪,“当年你我离京之时,这坤王不过十三四岁,如今也只是二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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