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把这些个都给二『奶』『奶』搬过去,还有这个紫金香炉,可珍贵了,大家都小心点,千万别给磕坏了!”
在捉弄了贾宝玉一下之后,贾清就没按照原路返回,出了穿廊就要朝着外面去,却见到前方三四个尼姑打着两三个灯笼,在倒腾着什么,一副很忙的样子。
其中还有一个老尼姑的声音在敦促着。
贾清听了便有不悦。这里怎么说也算是佛门净地,怎么里面的老尼却端着一副市侩谄媚的腔调?
贾清看她们去的地方,是一座禅房,里面照的通亮,门口还有两个贾府的丫鬟守着。
他刚从尤氏那边过来,贾宝玉也在忙正事,自然就能猜到这里应该是王熙凤住的地方了。
看着那几个尼姑进了门,贾清想了想便走过来。
丫鬟看见了贾清,急忙要通禀,被贾清制止。
禅房内,王熙凤抢着尤氏的工作忙了大半日,也是累了,在平儿的伺候下脱了衣裳,『露』出峰峦起伏般的身材,慵懒的躺在丫鬟们重新铺整过的干净炕上,准备让小丫鬟捶捶腿就休息。
不妨听见净虚进来给她请安,她只抬眼看了一下,对于她搬进来的几件摆设,在心里笑了一下,便再次闭上丹凤眼,懒洋洋的道:“不是才问过好,这晚上的,又来做什么。”
净虚便是水月庵的主持,也是经常和荣国府打交道的,对于王熙凤自然十分熟络。
一边让两个小尼姑把那什么紫金香炉摆好,一边笑呵呵的道:“二『奶』『奶』难得来我们这腌臜地方,可不敢委屈了二『奶』『奶』,可是庵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好把这几样还算过得去的东西拿来摆摆,二『奶』『奶』可不要笑话才好。”
王熙凤依旧闭着眼睛说道:“你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吃你这套。”
净虚听了,笑道:“不敢瞒二『奶』『奶』,正是有一件事要到府里去求太太,又不敢随便造次,所以想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王熙凤问是何事。
静虚拿着佛珠,一边用手拨弄着珠子,一边道:“阿弥陀佛!只因当日我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心看上,要娶金哥,打发人来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张家若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说已有了人家。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家听了此言,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光老爷与府上有大交情,可以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不怕那守备不依。若是肯行,张家连倾家孝顺也都情愿啊……”
王熙凤精明,虽然这净虚说了一大扒拉,但她还是一下就听明白了。分明这张家想悔亲,所以想找人从上面以势压人,『逼』迫对方退婚。
这种手段,着实下作。
不过王熙凤从来不是嫉恶如仇、正气凛然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只道:“事倒是个小事,只是太太却是不会管这样事的。”
净虚乘势道:“纵然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做主啊?”
王熙凤心中嗤笑一声,这老货分明就是想求她帮忙,故意先说要去求王夫人,给她个高台阶……也不想,这样的事她怎么敢向王夫人开口。
别以为一个供奉庵堂的主持在王夫人眼里真有多少面子。
“我啊,我也不等银子使,不干这样的事。”
王熙凤翻了个身。
净虚见王熙凤不为所动,有些急了,又不敢『逼』迫。半晌方故意叹道:“二『奶』『奶』要是懒得管这闲事也罢了,只是那张家的人已经知道我来求了府里。如今不管她们的事,她们不觉得是府里懒得管,不稀罕她们的谢礼,倒像是府里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似的……”
王熙凤一听,立马坐了起来。
“放屁!”
她最是好颜面的人,明知道净虚这么说是在激将,她还是忍不住接刀!
她立马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银子赚了再说,也叫那些穷乡僻壤的乡绅看看她们府里到底有没有手段!
不过,临了又想起了什么,王熙凤的身子一下又躬了下来,坐在炕上,眼神阴晴不定。
净虚本来见王熙凤的反应,心下一喜,谁知道王熙凤居然又迟疑了下来,急忙道:“『奶』『奶』以往可都是响快人,今日怎地迟疑起来?”
净虚认为,这事对荣国府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如何乐的有银子不赚呢?
王熙凤摇摇头:“你不知道,如今家里有个厉害角『色』,我要是帮你办了这事,就怕他知道了又不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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