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响,齐铮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苏箬芸半靠在引枕上,看着托盘上的药碗和蜜饯,睫毛微敛没有说话。
齐铮走到床边,并没有直接将药递给她,而是先放在一旁,自己则坐到了床边,揽着她的肩,将脸埋在她脖颈中。
“小满,你对我很重要,”他轻抚她的小腹,喃喃低语,“比他更重要。”
苏箬芸低垂着头,身子有些僵硬:“可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我自己更重要。”
齐铮轻叹一声,蹭了蹭她的面颊。
“我知道,为母则强,母亲为了孩子,总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可是小满,如果你因为他出了什么事,我……怕是不能像你一样全心全意的爱护他,把他视为珍宝呵护备至。”
“我会自责,会愧疚,甚至会控制不住的迁怒他,想着若是没有他,你或许就不会有事……”
苏箬芸猛地抬起头,张口想要说什么,他却以指腹轻轻压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出声。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也知道这一切其实原本与他无关,可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想起你,想起你用自己换了他的平安。”
“只要每每思及此处,我势必不能像寻常父母那般看待他。”
苏箬芸倚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指尖儿微抖。
她想起五岁那年的自己,想起已经*而亡的成安侯。
那个一辈子都没正眼看过她这个女儿的父亲,心里大概也是这样恨着她的吧。
恨她害死了母亲,恨她夺走了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所以她这一生既没有母亲的呵护,也没有父亲的疼爱,孤身一人辗转于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打拼,渐渐的就习惯了自己解决所有问题,从不依靠别人。
而现在……她的孩子也要面临这些?
“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对他!”
她抬头看向齐铮,眼眶微红。
齐铮脸上满是倦色,眼中的血丝仍未消退,抚着她的面庞低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所以小满,你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儿,不要因为有了他就全然不顾自己。”
“孩子固然重要,但你也很重要,若是没有你,再多的孩子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他说着吻了吻她的面颊,将那碗药端了过来:“先把药喝了,等过几日鹤大夫来了,听听他怎么说。他若是能让你跟孩子母子平安自然最好,若是只能……”
话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他终究是不忍现在就说出来,但也知道以苏箬芸的聪慧,定然明白他的意思。
苏箬芸低头看了看,抿了抿唇:“这不是落胎药?”
齐铮摇头,伸手轻抚她的面颊:“不是,小雅说得对,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该瞒着你私自做决定,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苏箬芸瞄了他一眼,似是不信。
齐铮立刻以手指天:“我发誓,骗人是小狗。”
说完还自己舀了一勺药喂到嘴里:“你看,我喝了都没事。”
苏箬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药碗夺了过去,瞪他一眼:“你又没怀身孕,当然没事。”
房中沉闷的气氛似乎直到此刻才消散一些,齐铮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乖,快把药喝了,喝完歇会儿吃点儿东西。”
苏箬芸点头,将苦涩的药汁喝完,又含了一颗蜜饯到嘴里。
…………………………
一觉好眠,再睁眼时已是傍晚。
齐铮看了看身旁安睡的苏箬芸,见她难得睡得安稳,不忍将她叫醒,吻了吻她的唇角,轻手轻脚的起身走了出去。
梁安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能偷偷潜入一趟已是不易,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守在门口的高诚见他出来,俯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齐铮转头看向小院另一侧的厢房,点点头走了过去,让他前去叩门。
周鹄从书院回来就听说苏姑娘的兄长前来寻她了,而且据刘叔说这位兄长是个凶煞的恶徒,蓬头垢面一脸凶相不修边幅。
可是眼前男子长身玉立,如青松般挺拔俊逸,哪有半点儿刘叔所说的样子。
“周公子,”齐铮上前拱手施礼,“多谢公子心怀侠义,危难关头对舍妹施以援手,此等大恩来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周鹄赶忙还礼:“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看了看他身后的高诚,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想单独和他说。
齐铮当即摆手,示意高城出去等候。
高诚未作他想,躬身退了出去。
其实这厢房很小,即便出去关上门,以他的耳力也能听见里面说了什么。
可是他站了一会儿就一脸酱色,恨不能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才好。
有没有搞错?
这周公子……竟然……竟然向世子爷求娶世子夫人?
房中齐铮牙关紧咬,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的感激之情,横眉竖目的瞪着周鹄,恨不能生啖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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