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徐渭忍不住喊叫起来,被一个外行人批的体无完肤,他已经毫无脸面可言。
许其昌仔细看了看画作,皱了皱眉头道:“南山,你不用在意,这幅画虽然还有很多缺点,但刚才那小子的话完全言过其实……”
杨柳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小许,你不要说了,我们书画界的人向来以谦虚好学为美德,难道一点批评的声音都听不进去吗?更何况刚才龙小友的话一针见血,就连老头子我都挑不出毛病。徐渭,你还年轻,如果没有足够的阅历,是支撑不起传世名作的气魄的。须知真正的画是要传达作画者的精神境界,而并不是单纯画技的炫耀。唉……可惜,可惜啊!”
大家都以为他说可惜是针对徐渭,其实是对龙俊的。杨柳在想如果龙俊可以学画,必然会成为一代宗师……
徐渭见杨柳都这么说了,只好点头受教,但心里憋着一股气,说道:“我的画看完了,继续看他的吧?我承认我画技不足,但总不至于输给一个外行人!”
许雯从章文杰手里拿过画卷,刚要展开,杨柳喝道:“慢着!”接着从许雯的手中接了过去。
“绢?章小友,让老头子猜一猜,你一定临的是宋代的画,对不对?”
章文杰点头道:“杨大师明鉴!宋代的山水多用绢,用宣则失去了些许味道。我见许叔叔书房里有绢,便拿来用了,叔叔,您不要见怪啊!”
“用都用了,还说这些干什么?”许其昌没好气地说道。
杨柳笑道:“瞧这尺幅,宽差不多一米,从卷起来的厚度看,似乎长有两米。宋代山水如此巨大的并不多见,传世的尤为稀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临的是北宋范中立的《溪山行旅图》吧?”
章文杰一挑大拇指,赞道:“杨大师不愧是画界泰斗,不用看画便已猜出其来历。您说的对,正是范宽的传世之作《溪山行旅图》!”
闻言,许雯直接惊得捂住了嘴,许其昌喝道:“胡闹!章文杰,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水平吗,还敢临摹这幅画?”
徐渭冷笑道:“够胆!我倒要看看,你画的是什么样子!”
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按水平来说,宋代山水高于元代,南宋由于靡靡之音的影响又逊于北宋。范宽是山水画“北宋三大家”之一,几乎代表了华夏山水的顶峰。
他的传世之作《溪山行旅图》被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评为“宋画第一”。现代画家徐悲鸿曾说道:“华夏所有之宝,故宫有其二。吾所最倾倒者,则为范中立《溪山行旅图》,大气磅礴,沉雄高古,诚辟易万人之作!”可见此画的地位。
杨柳笑道:“章小友勇气可嘉啊,就连老头子我也不敢轻易地临这幅画!”说完,缓缓展开了画卷。
“这……这是!”
一个山头刚刚露出,杨柳便忍不住惊叫出来。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貌,以他老辣的眼光,立即就看出这幅画绝对不简单!
看到杨大师都如此惊讶,众人全都围了上来,就连坐在一旁不屑一顾的徐渭也伸过头来。画卷一寸寸地展开,他们的眼睛也越睁越大,许其昌和徐渭的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可能……章文杰,这不可能是你画的!”全画展开后,徐渭失魂落魄地喊道。
许其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牢牢地盯着画,他看的不是山水,而是山顶上那一行题字: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图!这行字本是董其昌亲笔书写,章文杰竟然也给临上了,关键是这几个字的功力非凡,显然已在他之上!
沐可真和许雯都是专家,前者赶紧返回房间拿出放大镜,在章文杰画的右下方仔细地看,忽然惊叫一声:“老师,您看,范宽的隐藏落款好像也跟真迹一模一样……”
杨柳急忙接过放大镜看了看,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说话,门打开了,龙俊走了进来。
他看到章文杰的画摊在桌子上,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笑道:“怎么样,老章画的还不错吧?小雯,有没有印泥,给我找一个来!”
“龙哥,你要印泥干什么啊?”许雯疑惑不解。
“干这个!”龙俊张开手,里面有三四块石头。
许其昌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怒道:“小子,你给我收敛点儿!这是我家,不是垃圾堆,你搞一堆破石头进来是什么意思?”
许雯还是很听话地把印泥拿来,龙俊接过后,将石头在里面蘸了蘸,“咔咔咔”地盖在了章文杰的画上。
“好了!现在这幅《溪山行旅图》才像样子一点,哈哈!”
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几块破烂石头是被雕刻过的,虽然其貌不扬,但确实是印章。
杨柳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惊叹道:“我刚才还想说,这幅画所有的细节都近乎完美,连董其昌的题跋都有了,就是缺少收藏的印章,没想到你小子马上就给我补上了……你不是下楼去抽烟了吗,哪里搞的这些印章?”
龙俊笑道:“我下了楼才想起我是不抽烟的,马上上来又不太好意思,就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刻了一下,效果应该还过得去。杨大师,您给评价评价?”
杨柳道:“我无话可说,这幅画无论是积墨法还是雨点皴的运用,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说实话,我是自叹不如的……小章,你给了我新年以来最大的惊喜,古人认为范宽得山之骨法,我看你丝毫不逊色,如果不是相隔千年,我都以为你是范宽的亲传弟子了!小许,你不介意我多叫几个老家伙来吧?”
“不……不会,老师您想叫谁来都可以……”许其昌还处在恍惚的状态之中。
杨柳出去打了几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老头联袂而来,都是画界泰斗级的人物,其中还有华夏书画院的院长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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