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弘放呼吸一滞,如果姜倚宁没出现,他们确实会将白氏赶走。
但怪得了他吗?
怪不了!
当初若不是姜倚宁非要告御状,害得他被降职,他就不会受人排挤。眼下若不是白家犯下私贩军火的大罪,他也不会仍无法和同僚缓和关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想自己能官路亨通,何错之有?
“虽然玉璧留在我手上,是个烫手山芋,但我可以将它还给你们,也可以将它送给有心之人,博得一个锦绣前程,”
姜弘放直面姜倚宁,那态度丝毫不像是在面对自己的闺女,反而像是在与敌人谈判,
“不过看在我与你父女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能答应让你娘同意和离,我就将此物还给你。”
是的,仅仅是要求白氏和离,而不是将她们母女俩都赶走。
如今谁都能看出谢屿崇对姜倚宁不错,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攀附权贵的机会。
但是,今日早朝刚结束,谢家祖孙俩在面对出征阿淄络之事上,一反常态地几次三番请辞,甚至甘愿丢弃太平公兼兵马大元帅的官职,也不肯领兵奔赴战场的消息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议论之声颇多,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有表示理解的,有怒骂的,亦有默不作声的,但更多的人则是认为谢家要没落了。
毕竟武将稳固地位靠的就是军功,谢家主谢勤儒日渐年老体衰,独孙谢屿崇又被当做幼童呵护,不肯让他去挑起大梁,除了日薄西山,谢家别无可能。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落的谢家仍比姜家要庞大得多。
姜弘放舍不得谢家的财产、人脉等,却也看不起要被边缘化的谢家人,语气不禁变得高高在上,完全恢复了姜倚宁得到谢屿崇青睐之前威严不可侵犯的父亲模样。
面对姜弘放的威胁,姜倚宁只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命良鸠接过那个锦盒。
这般反应,落在姜弘放和姜雪茶的眼中,无疑是她同意让白氏接受和离,两人眼中冒出灼灼微光,脸颊泛红,兴奋之情都快压不住了。
“这才对嘛,总归曾经是一家人,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选择。”
各自安好?
当初白家兴盛就不遗余力要好处,如今白家落难,就把白氏当脏东西一样丢掉,这就是他所谓的“各自安好”?
待良鸠回到姜倚宁身后,她才笑道:
“爹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玉璧本就是白家之物,您有何理由将其扣下?想让我母亲让出正房的位置,那请您把以前从白家拿走的东西都如数归还,如此才能桥归桥,路归路,分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姜倚宁双眸黑白分明,澄澈明亮,似藏不下任何污垢,姜弘放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恼羞成怒:
“够了啊!你娘这些年住在我姜家吃在我姜家,还不能给我生下个儿子,我能容忍她这么久,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她是您的夫人,不住在您姜家住在哪儿?要说起吃的来,若没有我娘自掏腰包贴补,就您那点月俸能供得起您隔三差五的应酬吗?供得起你养一房妾室吗?供得起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的奴仆吗?
至于生儿子的事,我娘已经生了两个闺女,君姨娘也生了一个闺女,至于生不出儿子,只怕是您自个儿的问题。”
在来之前,姜倚宁就告诉自己不要和这些品行不端、道德败坏的人争论,反正他们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她争来争去只会把自己给气得半死。
但是,姜弘放说的那些话谁能忍得住?
姜弘放本来就为没有儿子而忧思深深,一听自己被质疑能力,当场就炸了:“姜倚宁!你个不孝女!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他边说这话边左右张望,企图寻找能揍人的木棍、树枝。
“爹!您快消消气,母亲身子抱恙,二姐姐许是疲于照顾,所以脾气不大好,您万万莫要与她计较!”
姜雪茶看似帮忙阻拦,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令姜弘放怎么听怎么都不顺耳。
她脾气不好就能对老子口出恶言?
当老子的凭什么不能和她计较?
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姜弘放右手撑着腰杆大口大口喘气,左手气得发抖,指着姜倚宁似要责骂,却暂且没能缓过劲儿来。而他身边的姜雪茶则是着急地为他顺气,句句皆是宽慰之言。
两者对比,孝与不孝,似乎一目了然。
姜倚宁厌恶至极,连演都不带演一下的,转身就要离开。
不过,在转身的一瞬间,她深深地看了眼姜雪茶。
如果她没有看错,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姜雪茶就已经发现了她,所以,刚才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想要刺激她,以促成姜弘放和她娘的和离?
做梦!
眼看着姜倚宁就这么走了,姜弘放瞬间怒火攻心,险些被气晕过去,但是见她仍置之不理,甚至真的就要消失在路的尽头,他匆忙上前,扯住她的衣袖逼她转身,而后警告道:
“别的事我都可以容忍你,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脚踏两条船。谢校尉已经给你了,五皇子自然是你妹妹的。你若是不顾姊妹之情,非要将两人都霸占了,那就别怪我动用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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