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京多年,她听说过无数人对他赞不绝口,什么“清风霁月”“仪表堂堂”“渊清玉絜”“神勇威猛”等等都不足以形容他。她亦没少见过他矜贵傲然的风采,说句毫不夸张的实话,普天之下再难找出可以与之匹敌的男儿了。
可惜他非皇子,否则她也用不着去和南修仪那个蠢货合作。
“哪儿来的黄口小儿?我们四公主已经答应以军械来交换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壮汉也知道这位卓尔不群的少将军,他可和南修仪不一样,坚毅果敢,巧捷万端,绝对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南修仪说不交易了,尚且有转圜之地,但他若是不赞同交换,那么任凭阿淄洛用尽手段,也无法如愿。
之前他一直冷眼旁观,阿淄洛众人看似不在意,实则都在提防着他。
谢屿崇面朝靖康帝,听到那壮汉的斥责,只是淡然一笑:
“亲兄弟明算账,人都如此,国与国之间更不该留下一笔糊涂账。你我两国多年来边关从未太平过,眼下你们更是把手伸到了京城中,理应先把这笔账给算清楚了,再谈其他的。”
“只要你们答应交换,那批军械过几日就会如数归还,你们并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因为这次的私贩案,还成功揪出了两个叛国之徒。”梵珞不自觉收敛了攻势。
“听你这话,我们反倒还要感谢你了?”
谢屿崇斜睨过去,本就细长的眼尾因着这个角度,显得如刀般锋利,他眼中有轻慢有无畏,却没有一丝迟疑胆怯,似乎他并不在乎阿淄洛的态度。
所有人都知道,谢家军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小小的阿淄洛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四目相对,面上平静的梵珞早已心如擂鼓,她担心他一言不合就要提议出兵讨伐阿淄洛,更担心他捂紧玉璧,死活不肯归还。
这玉璧关系重大,父皇下了死命令,玉璧不回国她亦不能回国。
她冒着生命危险背井离乡来此潜伏数载,为的就是给自己积攒功绩,就算坐不上那个位置,也将会有绝对强悍的权势。
不能回国,她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让她如何甘心?
梵珞怒极反笑,侧头看向谢屿崇身旁的姜倚宁。
在她和南修仪签署协议后,她派人去调查姜雪茶,顺便了解到了这姑娘。
这姑娘以前的行为不是一个“蠢”字能形容的,但是自从其险些与南修仪私奔后,反倒是变得聪明起来,聪明得很对她的胃口。
“你非要谢,我也很乐意接受。”
梵珞直直地看着姜倚宁,忽然一个穿着玄色长衫的高大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目光从他的肩膀往上移,滑过脖子、下巴、薄唇……最终与一双冷峻漠然的眼睛交汇。
就看一眼,又不会把她给吃了。
梵珞莞尔一笑:“白家与我舅爷的关系可不一般,夺去他们皇商的名号,也算是解除潜在危险了。”
一个与外邦联系紧密,又经常为大承皇宫供应物资的商贾,万一叛变,很可能对大承造成致命的打击。
对于皇家来说,还是早除掉为好。
姜倚宁似不经意地向上扫了眼,只见龙椅之上的靖康帝安稳如山般俯视着下方的一切,神色自若,叫人看不出他是何态度。
她匆忙看了眼三皇子,此人如刚才一般压抑着怒火,对梵珞最后的那句话没有任何反应。
白家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栽赃,那么最可疑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两位。
可是乍看之下,他们都不太像。
是真与他们无关,还是他们掩藏太深?
姜倚宁从乱麻般的思绪中抽回神,从谢屿崇身后走出来,不卑不亢道:
“二十年了,我外祖父一家人从未做过任何背叛大承的事,梵珞公主想为你们抢走白家产业的强盗行径找块遮羞布,也用不着往他们身上泼脏水。要么你拿出我外祖父与你们阿淄洛勾结的往来信件,要么就别想捂住旁人的嘴。”
阿淄洛素来以抢掠闻名,强行将白家在阿淄洛的产业收归国有,对于他们的臣民来说是一件极骄傲的事,他们坚信天下最好的东西都该属于强者,而他们就是独一无二的强者。
但是,他们不能让“无故收缴他国于境内置办的产业”的名声传出去,否则将不会再有人愿意来阿淄洛做买卖。届时于上,税收大减,于下,工作岗位稀缺等等,终会不利于安定,动摇社稷。
梵珞没想到姜倚宁能这么快就看穿她的目的,不得不认真审视起对方来。
“白家是否通敌了,自会调查清楚,眼下还是谈谈玉璧的事。”
南修仪拔高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梵珞公主,你换位想想,就知道我这要求并不算高,仅仅是三年休战而已,大不了把此事看做是为贵国仙逝的太后行善积德,想来贵国百姓也会感念国王的一片孝心。”
如果没有足智多谋的谢屿崇虎视眈眈,没有龙椅之上神色莫测的靖康帝冷眼旁观,梵珞定当场刺激南修仪,以抓住他的话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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