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杨士奇骂了声,却又不可奈何的叹了声,想起皇上对王振的信任,孙皇后对王振的重用,司礼监已经强大的局面,杨士奇便觉得肩上的重担又重了几分,想到朱家三代帝王对自己的信任与重用,那份知遇之恩让他难以忘怀,如今宣宗才刚刚大行,朝局就要『乱』了套,让他觉得有些愧对先帝,当然了除了愧对先帝之外,也有几分抱怨,如非先帝当初一意孤行,明里暗里重用太监,还设置内学堂,让太监读书识字,哪有今日这等破事,还有孙太后都是做了太后的人了,不老实安分的在后宫礼佛念经,偏要参与政务,那王振是能重用的人,不能吗,不能你还将皇帝批红的权利给了他,太监干政那不是『乱』了套子么,到时候再把这江山弄得乌烟瘴气,让我们这些老臣日后去面对先帝。
“哼,这事儿我们不答应,皇上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如何懂得用人,这事儿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捣鬼?”杨士奇骂了声道。
杨荣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你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还有皇上是孩子不假,只要是他是皇帝,就没有治理不了的国事,这种话日后可要少说。”
杨士奇也惊觉自己刚才的话儿有些失了水准,心头真暗自后悔,听了杨荣的劝告,嗯了声,道:“老夫知道了。”顿了顿,道:“这事儿也不是一点证据也没有,老夫早就看那王振不是省油的灯,在这之前就派人盯着他了,就在前日,这厮通过孙太后寝宫的曹吉祥的关系,去了一趟坤宁宫,这厮在里面足足待了两个多时辰,出来后太后就去了乾清宫寻了皇上,这事儿不是太后授意的,还能有谁。这事儿我的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杨荣叹了声,道:“这算哪门子的证据,就算你猜测的是真的又能如何,你的人,还是你能凭这种想象去质疑孙太后么,你别忘了孙太后可是皇上的母亲,单说这一点皇上就得站在她的一旁,群臣还不知有多少能附和这事儿,所以想要凭这个来说事胜算不大,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士奇叹了声,道:“这个道理老夫何尝不知道,这不是着急么才这般胡言『乱』语么,如今王振已坐上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以此人的秉『性』,接下来少不了要『插』手政务了,我可听说了,就在今日一早这厮就开始向皇上进言了,私下里让皇上重用刑法,如此荒唐之事皇上竟一口答应了,你说说看再任由王振这么下去,这朝廷还不得『乱』了。
杨荣看杨士奇焦急的模样,颇感到好笑,要说三杨共事十几年,杨士奇一直是优雅得体,天大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总能镇定优雅的去处理,似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难免感到有些好笑,忙安慰道:“看把你急的,这不是还没『乱』么,圣人说,善於治家者,尚其防患於未然哉,这王振上蹿下跳是挺厉害的,可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如今咱们老是老了,可手中的权势还在,这个时候大可举荐一些可担当国事的后辈,来报答圣上的大恩。杨峥、于谦曹鼐、苗衷、陈循、高谷等人可都是当世的人才,只要咱们举荐得体,而他们又能同心协力还能怕一个王振么?”
杨士奇嗯了声道:“话是不错,可咱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不是,事儿既已出来了,防范于未然未必管用,以老夫看得趁着王振脚跟未稳彻底来个斩草除根才对?他日就算死,我们也有面目面对先帝了?”
杨荣道:“话是不错,可这事儿事关重大,切不可『操』之过急,你打算怎么做?”
杨士奇道:“还能怎么做,王振此举有违祖制,老夫相信那些言官绝不会就此答应,只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他王振还能怎样?”
杨荣道:“只怕不妥,先不说祖宗规矩自永乐年已被永乐皇帝败坏了不少,单说本朝皇帝就破了几个,后宫不可干政,可如今孙太后可是在左右朝局,若是拿祖宗规矩这件事来说事胜算不大不说,恐怕还得罪了孙太后,别忘了我朝的规矩后宫不可干政。”
杨士奇心头一动,暗骂自己顾虑不周全,这事儿一旦用祖宗规矩来说,势必牵扯到孙太后以及深宫里的哪位老皇后,明面上两人也许不会说什么,可暗地里可就不知道了,万一有什么想法给皇上吹吹风,那就不好说了,九岁的孩子不懂事那也是皇上,是皇上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势,这一点他是如能如何比不了的,皇帝一句话,他这个内阁首辅大臣可是是大臣,也可以不是,所以杨荣的提点,让他很快明白了其中关键。醒悟过来的杨士奇看着杨荣,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荣诡异的一笑,道:“王振此人可不光你关注,老朽也没少留意,据我的人说,今日这厮刚从孙太后哪儿得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圣旨,一时得意忘形,竟忘记了收敛平日里的『性』子,在皇上的御座旁竟忘记了跪下来,就那么站在皇上身边接受群臣的拜见,这事儿本也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一个太监与皇帝一起接受群臣的拜见,那成了什么?”
“妄自尊大?”杨士奇道。
杨荣道:“这事儿群臣都看见了,想用什么罪名还不是我们说得算,这事儿就算传到了孙皇后、太皇太后哪儿她们也说不得什么,利用这件事岂不是比你的祖宗规矩来得更实在?”
杨士奇双眼登时亮了起来,道:“不错,不错,这个可比老夫的法子好多了,不过这事儿事关重大,万一不成功大不了是咱们这帮老家伙得罪了王振,杨峥这些年轻人就不要参与了?你看如何?”
杨荣道:“就这么办?”
二人又就这事儿细细斟酌了一番,直到幕『色』到了窗前,两人才拖着疲惫的甚至离开了文渊阁。
此时刚入夏,京城的夜晚还带着几分凉意,寻常人出来走动的时候,也不忘带上一件衣裳怕夜里的冷风吹来冻着了身子,虽说马上就要进入了最眼热的夏季,但毕竟是还没有进入,这个时候的冷风也是最能让人着凉的时候,而且一旦着凉了,偏偏不容易好,所以但凡对气节有些经验的老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出来走动,怕的就是这股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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