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瑄声音本就洪亮,此时将胸中激愤之气宣泄而出,声响可想而知了,偌大的金銮殿只听得他的声音不住的在回『荡』。
一干文武大臣敬佩的有,看好戏的也不少,甚至惋惜的,摇头的不在少数。
龙椅上的小皇帝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往日有王振在身旁还算镇定,偏生今日王先生为了避嫌愣是没出来,一时顿时慌了手脚,但怎么着也是坐了七年的龙椅,也知道皇权意味着什么。
气得厉害时也想不到什么词儿,哆嗦着手指指着薛瑄道:“来人,来人给朕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早有侍卫一左一右上前,一把将薛瑄按到在地。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小皇帝是在气头上,劝说的下场那是显而易见的,想当年太史公司马迁不过是为了败军之将李陵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以“欲沮贰师,为陵游说”定为诬罔罪名受了腐刑,一辈子活在屈辱之中,要知道汉武帝可是被世人称赞为明君,明君尚且如此,更别说一个信任太监的孩子,虽说这个孩子心底并不坏,但皇帝身旁总少不了小人,几番游说下来,苦日子可想而知了。
“给朕,给朕斩了。”气氛的小皇帝回过神来下了命令。
两个侍卫应答了声,立即夹起来了薛瑄就要往外走,谁都知道出了这道宫门意味着什么,可偏偏无人说话看似强大的文官集团,其实并不强大。
“请等一下。”寂静的大殿传来杨峥的声音。
小皇帝皱了皱眉头盯着杨峥道:“杨爱卿这是何意。”
杨峥微微一笑,道:“皇上微臣是你上了薛大人的当。”
小皇帝不解道:“上了什么当。”
杨峥道:“皇上有所不知,薛大人天资聪颖,是本朝继曹端之后,在北方开创了“河东之学”,门徒遍及山西、河南、关陇一带,蔚为大宗。加上他老人家喜好写诗,凡行旅、登临、居住、怀古、、会友、赠别等都能『吟』唱两首?”
“写诗与朕杀他有何干系?“小皇帝一脸的不解。
杨峥道:”大有干系了,皇上你是不知道,他的这些诗词写多了,颇有些心得,他曾对他的弟子说“凡诗文出于真情则工,昔人所谓出肺腑者是也。故凡作诗文,皆以真情为主。”这就是说,凡是发自肺腑的、具有真情实感的作品,才能算得上是好作品。方法上讲究条理明白,要注重修辞,把文章写得言简意赅唯有这样才能写出好文章,这些话儿与微臣这等不学无术的人当然是一堆臭狗屎,可对于天下的人而言,这些还真是一些好东西,所以天下吹捧他的人还不少,皇上今日杀了他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这样一来,皇上可就要背负杀忠臣的罪名了。”
小皇帝还是有些不明白,迟疑的问道:“此人如此顶撞朕,朕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的,如何就背负了杀忠臣的罪名呢?”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这话儿是没错,可今日这事儿你知我知,外面的人可就不知道了,天下的笔被他们握在手里,薛大人又是他们的老师,皇上你杀了薛大人,他们的那些门人弟子还不得把皇上骂成了天下的一等一的昏君,经过几代人的口口相传,皇上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明君怕也是被后世当做昏君看了。”见小皇帝还有些茫然,杨峥又道:“皇上不妨想想当年的秦始皇,他老人家先后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一统天下,设三公九卿,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同时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功勋可谓是千古第一人了,可结果如何,不过是坑杀了几个『乱』说话的人,就被后人骂作暴君了,微臣小时候我的老师就对微臣说过,这秦始皇算是天下第一等的冤枉人,他老人家亏是在二世而亡,一班帮闲们都替新主子去讲他的坏话了。不错,秦始皇烧过书,烧书是为了统一思想。但他没有烧掉农书和医书他收罗许多别国的“客卿”,并不专重“秦的思想”,倒是博采各种的思想的但是结果往往和英雄们的豫算不同。始皇想皇帝传至万世,而偏偏二世而亡,赦免了农书和医书,而秦以前的这一类书,现却偏偏一部也不剩,最终被世人当做暴君看了。薛大人不过是发了一通牢『骚』话儿,说起来也没什么,皇上可放可杀,放了世人必会说我皇宽宏大度有明君之风,杀了微臣不敢说一定是暴君,但至少落了一个诛杀忠臣的名头岂不是一件遗憾是,薛大人这人微臣倒也了解,平日里也做了些为国为民的好事,可为人嘛就有些愚钝了这样的人,皇上又何必去杀了他呢?”
小皇帝沉默不语,要说杨峥先前的一番话儿他未必听得明白,可秦始皇那一番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只因为当初王先生与他授课的时候就说过与杨峥相同的话儿,大致的意思是说所谓的焚书坑儒不过是一些方士、儒生诽谤秦始皇引起的。秦始皇在攫取到巨大权力和享受到荣华富贵之后,十分怕死。在统一六国之后,他异想天开地要寻求长生不死『药』。方士侯生、卢生等人迎合其需要,答应为秦始皇找到这种『药』。按照秦律谎言不能兑现,或者所献之『药』无效验者,要处以死刑。侯生、卢生自知弄不到长生不死『药』,不但逃之夭夭,而且诽谤秦始皇天『性』刚戾自用,专任狱吏,事情无论大都由他一人决断,贪于权势等等。秦始皇听后,盛怒不可抑止,以妖言以『乱』黔首的罪名,下令进行追查,并亲自定下四百六十人加以处理,因埋的都是人,秦速亡后一干人就将这罪责怪在了秦始皇的头上了,以至于千余年后,后世百姓都把秦始皇当作暴君看了,做明君一直是小皇帝最大的愿望,可不想因一个薛瑄被人架在昏君的架子上下不来,况且薛瑄这个人他倒也知道一些,除了『性』子耿直了一些,倒也算是个清官,的确不能因为这么几句话儿便把人家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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