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好走,大家都小心些,若是在这山林里受了伤,只能一路到了前面镇子里才能处理,夜间起烧危险的很。”
一场秋雨过后的山路,树下的绿苔尚且算不上什么,真正叫这路难走的,还是那落脚仿佛能将鞋一道吸下去的泥泞,和周遭不知何时便可能滚落的山石。
何清涟在队伍的最前方带路,依旧是平日里那般,将一切前前后后都照顾周到,那般沉稳模样,只叫人一看便能放下心来,毋须担心。
做师父的便跟在何清涟身后,照顾着机工家的老人,完全没有半点对于自家徒弟状态的担忧——好像hz市里被传言的那些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
“注意些脚下,绕开一旁的树丛,还不到冬天,只怕要有蛇。”做师父的同样在安排着这洋洋洒洒几十上百号人,时刻关心着众人的安危。
“啊!”推车的人一步不慎,直接踩在石头上崴了脚,为了护住手上推着的车不至于倾倒,自己身子歪向一侧,蹭了半身的泥。
附近一道走着的人赶忙围了过来,一前一后的何清涟、何清安姊妹两个更是连忙跑过来:“若是走不动便歇一歇,我们出来的早……到底还是人重要,便是这些罗有损失,还可以再织!”
一边嘱咐着,何清涟又看了看适才摔伤那人的伤势。说大也不算大,可若是说小,也确实在当时便肿了起来,若是一直走下去,走到镇子里能歇脚的地方,这伤也要落下病根。
“何姑娘,不必了,我还能走。”刚被众人扶起来,那人便逞能一般的要去扶手推车,一瘸一拐的模样,让人起急,可却根本拦不住。
适才扶起这人的老伯看着这人脚腕上骇人的青紫,连声叹气,再听见这逞能的话,当时便不干了:“我看你小子是不要命了!”
“快莫要走了,好好歇歇才是!”如今做小妹的也属实是能独当一面了,更是在这年余里,得了众人的认可,“若是伤了身子,我们又何苦迁这么远来?”
在何清安说话的时候,一旁站着的一对约莫五十年纪的夫妇一直想要开口,可支支吾吾良久,终究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样的僵局直到那老夫人开口吐出一个音来:“我……”
本以为一旁做先生的终于不拦了,这老夫人便能开口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却不想何清安一看到后者便满是抵触,侧过半个身子去,直接将那老夫人同一旁的伤患隔绝开来。
“哎……”老妇人别过头去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好说,只望着自家先生红了眼。
“哇,哇!”
孩子的哭声骤然响起,吸去不少人的目光,何清安只扫了一眼,面上便露出几分嫌恶。倒是那对夫妇根本忘了自己适才的慌乱,忙不迭的冲过去。
有了何家两姑娘与机坊老板的话,再加上伤员确也不只一位,众人寻了处远离山谷的平坦高地,拿出已经丢的七七八八的行李,找了三两张油纸出来,往地上一垫,就这样将就着休息。
眼见着天色将晚,凑成一堆一堆坐着的人里无人知道这深山里面会有什么变故——山匪,又或者是什么豺狼虎豹,谁也说不清楚。
“清安她不知道么?”做师父的趁着何清安到一旁去看望早些时候受伤那位推车的机工,挪了挪,坐到自家徒儿身旁,“适才那般,恐是要寒了人心。”
“什么?”师父的话云里雾里,虽是叫何清涟将半眯着的眼睁了开,却是锁紧了后者的眉头,“倒是我不知道她如何。”
何清涟只知道这半月有余的日子里,自家小妹不对劲的很,也不知整日里愁些什么。倒是自己,刚刚生产不久,忙着照顾这么多人,属实有些吃不消,实在是没有额外的心情去关照自家小妹。
“宁家那里,宁守云的事……清安是不是不知道?”
没等何清涟回应,做师父的便又笃定道:“清安应当是不知道的,你这些时日忙,哪里有时间同她说?”
这下做徒弟的倒是大概明白过来是怎样一回事了,仔细思索了一番:平日里小妹就总觉得自家先生抢了自己这个姐姐走,对于宁家没有什么好气,自己便自然而然的没有注意到清安这段时间的变化。
“这姑娘儿!该不会是听信了外面那些闲话!”不敢惹到旁人难得的休息,何清涟骂也不得、说也不得,“只当我是傻子,若真有那事,我哪里还会……”
“阿姊哪里还会什么?”
尚且没说完的话直接被自家小妹打断,何清涟现下心忙人也忙,本就没有耐心,这下火气也不免上来几分。
只是何清安处处事事属实都是为了自己思考,倒是不知这个性儿随了谁人,旁人说的轻易便能信了去……
微微敛了双眸,何清涟只当做没听见这不礼貌的打断,一手扶额,轻轻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长舒了一口气。
隐忍的叫一旁坐着的师父心疼之余,又不免叹这姊妹二人果然是一家子,有什么事就好像没有张嘴一般,藏在心里,如何也不知道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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